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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澳关系战略选择:合则两利(2013年2月号)

2013-03-01 16:32:05 文/ 中国战略思想库

澳大利亚地广人稀,拥有丰富的各类资源,其能矿产业十分发达,是全球第一矿业大国。但由于劳动力短缺、远离主要市场以及运费高昂等因素制约了其制造业的发展,也使得澳大利亚呈现出“双速经济”的特征。

农牧业、采矿业为澳大利亚的传统产业,澳大利亚不仅农牧业发达,自然资源丰富,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铝土、氧化铝、钻石、铅、钽生产国,有“手持麦穗的国家”“骑在羊背上的国家”和“坐在矿车上的国家”之称,长期靠出口农产品和矿产资源赚取大量收入。

澳大利亚经济的另一个特征是制造业发展落后。像美国这些发达国家,制造业在经济中的占比虽然不高,但是制造业实力很强。而澳大利亚制造业的发展一直很疲弱,二战以后澳大利亚制造业才慢慢有所发展,然而受着人口相对较少、劳动力短缺、且远离主要市场、运费较高等一系列因素影响,澳大利亚制造业一直没有发展起来。这种产业结构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澳大利亚的经济特征——双速经济,即矿业比较繁荣,但是制造业、零售业发展极其缓慢。

澳大利亚是英国前殖民地,1770年,首位英国航海家库克到达并发现了澳大利亚这块国土。到了1788年,英国首批流亡犯人来到了澳大利亚,与此同时澳大利亚正式成为英国殖民地。当澳大利亚于1901年宣布独立,成为澳大利亚联邦的时候,基本上承袭了英国的政治体制。

虽然澳大利亚在意识形态、政治制度和生活方式等方面均承袭了西方模式,但其在地缘上又属于亚洲,在欧亚之间摇摆成为澳大利亚政治的最大特点。澳大利亚政治上的摇摆到目前为止仍未停止,这种摇摆与其政党内部斗争和世界形势变化都有着密切关系。当亚洲形势比较好的时候,“脱欧入亚”的声音就强一些,当美国或者欧洲强起来,它又更多偏向西方。但总体看,澳大利亚从实际战略和政治角度讲,更多的还是偏向西方国家。因为对它来讲,真正脱离西方、靠近亚洲,诚非易事。

澳大利亚是一个有全球政治抱负的国家。澳大利亚虽属人口小国,但却有着大国心态,是一个有全球政治抱负的国家。这与其有优秀的知识分子阶层有着密切的关系。澳大利亚虽然人口稀少,但其教育体系发达,拥有许多知名的大学。与亚洲大学不同的是,它的大学研究的涵盖面非常大。由此也造就了澳大利亚精英阶层的强大,也正因为有非常强的知识分子层,所以不希望受制于人。但一个现实问题是,澳大利亚经常处于边缘位置而不被重视,所以它的表现欲异常强烈,这也是其政治上倾向于欧美的原因之一。它认为依附美国或者西方更能展现它的作用。

澳洲与亚洲互补性强

虽然澳大利亚更接近西方,但在西方发达国家体系中,无论地缘位置还是经济规模,澳大利亚都只能算一个配角。而在亚洲,澳大利亚在经济利益上同亚洲国家互补性非常强,很多亚洲国家对澳大利亚的能源和矿产资源非常依赖。融入亚洲不仅可以使澳大利亚得到更多实惠,同时也可使其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澳大利亚经济的双速特征反而成为它的优势。因为全球整体经济环境的恶化,导致很多国家,特别是发达国家的制造业出口出现问题。但是澳大利亚因为有包括中国在内的这些新兴国家对资源的强劲需求,拉动了澳大利亚的矿业出口。所以,2009年澳大利亚成为唯一未见衰退的发达经济体。但是随着危机的不断加深,澳大利亚“双速经济”压力开始变大。

在这种背景下,澳大利亚进一步意识到融入亚洲对其发展的重要性。2012年10月28日,澳大利亚总理吉拉德发布了《亚洲世纪中的澳大利亚》白皮书。其核心就是讲如何抓住融入亚洲的机遇,提升澳大利亚的经济能力。这份报告认为,除了资源,澳大利亚还可向亚洲中产阶级提供其所需要的农产品、高端制造业、服务业等产品及服务,认为在这些方面同亚洲有较强的互补性。在这种动力的驱使下,澳大利亚开始从注重加强亚洲语言学习入手。同时,在投资方面,澳大利亚也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并已经向中国伸出橄榄枝。

澳大利亚同中国有极强的互补性。一方面中国巨大的市场空间、丰富的劳动力和制造业发展经验等对于澳大利亚来说非常重要,另一方面澳大利亚拥有中国需要的各种资源,更为重要的是中国在获取这些资源上相对容易,这对于正处在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至关重要。但仅仅将眼光聚焦在澳大利亚的资源上对中国未来的发展还远远不够,除了资源以外,澳大利亚对于中国还有其他许多战略意义。

澳大利亚是中国重要的资源供给地。澳大利亚对于中国的意义最重要的不仅在于其拥有资源,更在于中国对其资源的易取性。从全球来看,中东地区问题复杂,获取资源面临许多难题。俄罗斯虽然也拥有丰富的资源并且与中国相邻,但中国很难从其手中获得大量资源。加拿大也是资源大国,但加拿大对中国的态度非常摇摆。拉美作为美国的“后花园”,未来也很难像非洲那样积极向中国提供资源。虽然非洲对中国很开放,但通过路桥高铁战略进入到非洲各国,由于涉及的国家太多,社会政治情况太复杂,同时西方国家经营多年,其难度恐怕会比海上进入澳洲要大得多。相比而言,澳大利亚对中国的资源出口基本不设限制。

澳大利亚是太平洋地区重要基点。除了矿产等资源,澳大利亚是印度洋和太平洋上非常重要的连接点,无论是海上还是空中航线,澳大利亚都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基地。加之澳大利亚是南太平洋地区强国,在南太地区影响力非常大。因此,澳大利亚是整个太平洋地区一个非常重要的基点,无论对于其本身,还是从澳大利亚看这个地区以及外部大国看澳大利亚,它都处于极为重要的枢纽位置。

正因为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所以无论从安全角度还是地缘政治角度,澳大利亚对于中国都非常重要。此外,南太平洋地区也是中国走向海洋不能忽视的一部分。特别是美国在推进亚太战略调整之后,澳大利亚从某种程度上讲,关系到中国如何与美国展开博弈的问题。澳大利亚将是中国撕破北美同盟的一个突破口,加强同澳大利亚的联合,也对解决南海和东盟国家的诸多问题大有裨益。

澳大利亚虽然是一个“白人国家”,但地缘上既不属于美洲也不属于欧洲,因此澳大利亚唯有与亚洲,特别是与中国合作才是其未来前途所在。中澳之间没有历史矛盾和民族仇恨,因此中澳发展关系具有良好的基础。如果中国能够与澳大利亚形成较好的战略伙伴关系,就能树立一个中西文化融合的典范并形成示范效应,将有利于提升中国整体战略形象及软实力。特别是中国目前正在快速崛起,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中澳关系良好发展能够说明中国文明是包容的,非侵略的,可为以后的全球治理做出示范。

澳大利亚的金融服务业值得中国学习。澳大利亚虽然是全球第一矿业大国,但实际上服务业才是其经济支柱,金融业又是服务业中最发达的产业。澳大利亚是世界上银行总价值第三高的国家,仅次于中国和美国。2010年,澳元正式取代瑞士法郎的国际地位,成为全球第五大流通货币。澳元稳定的根基在于其丰富的资源及资源定价权。正是基于资源的大力发展以及直接或间接的矿业收入,促成了澳金融业的繁荣,也成为了澳元汇率稳定的基础。在这个根基之上,澳大利亚还拥有非常好的金融从业人员。与中国不同的是,澳大利亚金融从业人员精通英美法系,有与英美法系开展金融交易的优势。此外,澳大利亚还拥有完备的教育体系及优秀的知识分子阶层作为其金融体系的后续支撑及人才储备。正是这些因素使得澳大利亚金融业保持了持续的繁荣,在金融危机中所受冲击甚小。这些都值得中国研究和学习。

中国需建立对澳整体战略

发展中澳关系对中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从历史上看,澳大利亚虽然也有几次对华不友好的举动,但没有任何历史遗留问题,总体来讲还是很重视同中国的关系,由此可以看出,中国与澳大利亚有发展关系的良好基础。

如果说资源国家是未来中国发展一个重要战略支撑点的话,那么澳大利亚就是决定中国未来10年、20年乃至更长时间发展不可或缺的战略伙伴。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对澳大利亚的整体战略。这个整体战略要服从于中国的发展战略,并占据重要地位。在制定这个战略的时候我们必须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在对澳战略中必须考虑澳大利亚的需求。我们在制订对澳战略的时候,不但要考虑到中国,也要考虑到澳大利亚。我们必须清楚中国同澳大利亚的主要诉求是什么,之后应该建立一个比较稳定、持续的、且有创造性的战略以满足双方的利益。

我们以往在同澳大利亚打交道时不够聪明也不够有创意,往往过于急功近利,只把眼光放在其资源上。我们同澳大利亚几次最大的经济矛盾,某种程度上就是因为急于想获取其资源而忽视了澳大利亚的需求,从而引起了其反扑。因此,我们在获取自己发展所需的同时,必须关注澳大利亚的需求,从而在很多方面与其合作,实现共赢。

发展中澳关系不宜过分高调。澳大利亚目前仍然是美国的同盟国,因此中澳关系必须要考虑中美关系。发展中澳关系,一方面必须高度重视,但另一方面调子不可唱得过高,特别是在政治和军事上。今后中美10年合作中间,我们在中澳关系中要小心谨慎,应大力发展经济关系,而在政治上动作要少一些,弱一些。特别是澳大利亚政治处在摇摆的时候,我们要多做一些对澳大利亚有利的事情,不要斤斤计较、唯利是图,仅仅把眼光盯在澳大利亚的资源上,这样才能使澳大利亚倾向于我们。要注意大力加强与澳经济金融合作,不在政治和军事上给澳大利亚制造麻烦,不要过分强调让澳大利亚挑选立场。

发展中澳关系要注意利用规则。中国是一个国际舞台上的后来者,往往忽略了参与国际条约的制定以固定自身利益。虽然我们讲第三世界朋友遍天下,但在具体问题上仅停留在口头承诺,或内心默许层面,而没有以条约的方式把朋友关系固定下来。因此我们必须加强条约的运用。我们必须注意到,像美澳同盟,它们不断做2+2这种机制,我们却不太注意运用这种条约方式,而以条约方式到最后往往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

发展中澳关系的时间结点非常重要。我们过去对机遇期的理解有一些偏差,以为只是一个时间概念,实际上任何时候都有机遇,抓住就是机遇。机会只垂青于有准备的头脑,对于澳大利亚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否则终将错失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