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全球门户”战略：进展与特点

2023年10月25日至26日，欧盟第一届“全球门户”（Global Gateway）战略论坛于比利时布鲁塞尔举行。从此次论坛情况看，欧盟着力强调基础设施投资的公平原则，着力突出绿色领域双多边合作，但从参与人员范围看，此次论坛仅获得有限关注。同时，从此次论坛看“全球门户”战略整体情况，“全球门户”战略呈现三大特点：一是立足五大合作领域，但绿色领域合作已成为主旋律；二是各合作领域项目整体进展缓慢，但未来或存转机；三是合作领域对华商业联系紧密，但竞争矛头明显。

欧盟“全球门户”战略进展及首届论坛情况

（一）欧盟“全球门户”战略基本情况
2021年9月15日，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在年度盟情咨文中表示，欧盟将推出“全球门户”战略，以高质量的基础设施投资将全球货物、服务和人员相连接。“全球门户”战略以价值观为基础，确保项目符合欧盟价值观和标准。具体看，“全球门户”战略根据“民主价值观和高标准”“善治和透明度”“平等伙伴关系”“绿色清洁”“以安全为中心”“促进私营部门投资”等6大原则，从欧洲可持续发展基金（EFSD+）、欧盟预算资金、欧洲投资银行（EIB）、欧洲复兴开发银行（EBRD）等金融和发展机构筹集资金，优先对数字化、健康、气候和能源、交通运输、教育和研究等5大领域进行投资。目标在2021年至2027年，在非洲、东南亚、中亚、拉美等地投资3000亿欧元，支持当地开展绿色转型等。

（二）首届“全球门户”论坛基本情况
此次论坛分为开幕式、领导人平行论坛、闭幕式等三个环节。其中，领导人平行论坛共计三场，主题分别为绿色能源转型与绿氢、教育与研究，关键原材料、交通走廊，健康产品生产、数字设施。整体看，论坛呈现三个特点：

一是论坛着力强调公平合作原则。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在开幕致辞着重提及公平合作的三方面：一是伙伴合作。其重点提及欧盟已推出的双边旗舰项目，包括与加纳、卢旺达等国共建的疫苗生产工厂，与格鲁吉亚和中亚国家共建的黑海光纤电缆项目。二是气候变化。欧盟将清洁技术和清洁能源作为全球门户投资的优先事项，注重可再生能源与清洁氢气、关键原材料、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年轻劳动力培养等领域合作。三是私营部门投资。私营部门投资对于提高全球门户战略投资速度与规模至关重要，因此与企业密切合作必不可少。欧盟希望通过公共资金和培训、扶持性监管，为私营部门创造有利环境。

二是论坛着力突出绿色领域合作。此次论坛着重突出绿色议题，并就此宣布达成多项成果。一是突出绿色议题。此次论坛中，欧盟与毛里塔尼亚、佛得角、哥斯达黎加、越南、孟加拉国、菲律宾等国就应对气候变化、生态保护、污染治理等达成合作协议。二是突出绿色产业领域关键原材料议题。欧盟在《关键原材料法案》中认为，稀土、锂、钴、镍和硅等关键原材料是支撑绿色产业发展的关键。论坛期间，欧盟与刚果签署关键和战略原材料价值链伙伴关系的谅解备忘录，与赞比亚建立可持续原材料价值链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根据上述谅解备忘录，欧盟与刚果和赞比亚在五个领域建立了密切合作，即可持续原材料价值链的整合、调动资金发展基础设施、合作实现可持续和负责任的生产、研究和创新合作、执行相关规则的能力建设。

三是论坛仅仅获得“有限关注”。共有超过40位来自欧盟国家和伙伴国的高级别政府代表出席此次论坛。其中，多数高级政府代表来自发展中国家，亚美尼亚、科摩罗、纳米比亚、毛里塔尼亚、塞内加尔和索马里的国家元首，以及阿尔巴尼亚、孟加拉国、佛得角、刚果民主共和国、埃及、格鲁吉亚、摩尔多瓦、摩洛哥、卢旺达和塞尔维亚的总理会出席此次论坛，肯尼亚和越南派出副总理参会。与此同时，欧盟多数成员国未派出高级官员参加此次论坛。例如，德国仅派出外交部国务秘书兼国际气候行动特使詹妮弗·摩根出席，法国和丹麦各派出发展部长参加，意大利则未派代表出席。

“全球门户”战略呈现三大特点   

（一）“全球门户”战略立足五大领域，但绿色已成为主旋律
“全球门户”战略虽立足数字、气候与能源、交通、健康、教育与研究等5大领域，但从目前欧委会在亚太、西巴尔干、非洲和拉丁美洲等4个地区的94个旗舰项目情况看，气候与能源、交通、数字、健康、教育与研究等领域项目总数分别为59个、19个、8个、6个、2个，占比分别为62.77%、20.21%、8.51%、6.38%、2.13%，气候与能源等绿色领域项目已成为“全球门户”战略的投资重点。分区域看，非洲地区、拉丁美洲地区、印太地区和西巴尔干地区，旗舰项目数量分别为40个、28个、15个、11个。其中气候与能源项目占比分别为47.50%、71.43%、86.67%、63.64%。整体看，气候与能源项目主要分布于非洲和拉美地区，但已成为“全球门户”战略在各地区的投资偏好，其中在印太地区和拉美地区尤为明显。

（二）“全球门户”战略项目整体进展缓慢，但未来或存转机
欧盟希以首届“全球门户”论坛，推动其全球基础设施建设计划。但舆论普遍认为，欧盟四年来对其他国家的基础设施投资计划应对不足，一方面，对于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而言，“全球门户”代表了一个开展地缘对抗的新地缘政治欧盟。但另一方面，欧委会仍反对将连通性作为外交政策工具。这表明欧盟内部在如何最好地应对其他国家在发展中国家日益增长的影响力问题上自相矛盾。同时，欧盟借“全球门户”论坛向全球南方国家抛出投资橄榄枝，但从此次论坛与会的第三国官员数量来看，“全球门户”战略所获关注距离欧盟期待仍存较大差距。此外，欧洲舆论认为，欧委会提出的“全球门户”旗舰项目中，大多项目为已筹备许久、改头换面的基础设施项目，欧盟对于希望通过“全球门户”追求哪些战略利益的关注仍然不够。但欧洲学者认为，目前欧委会的发展政策专家正在为“全球门户”战略项目部署提供支持，随着一些具体项目的提出，“全球门户”战略或重获生机，而每年举行的“全球门户”论坛可能成为转折点。

（三）“全球门户”战略对华商业联系紧密，但竞争矛头明显
2023年9月，欧盟公布了由总计60家企业组成的“全球门户商业咨询委员会”，欧委会主席冯德莱恩对受邀加入该委员会的企业表示欢迎。其表示，该委员会将帮助欧盟与伙伴国家更紧密地合作，更快实现绿色和数字化转型，促进欧盟及合作伙伴的经济发展。但随后舆论分析认为，在委员会成员名单发现，存在多家与中国有关联的企业。如三峡集团是委员会名单中葡萄牙公共事业公司Energias de Portugal最大股东；法国卫星公司Eutelsat获中国主权财富基金中投公司投资。欧洲议会议员Hilde Vautmans称，中国公司对“全球门户”战略的影响令人极为担忧，完全违背欧盟降低中国风险的雄心。同时，建立“全球门户”战略旨在应对中国影响，而非进一步扩大影响，故与中国企业受邀加入顾问委员会使人困惑。此外，冯德莱恩在此次论坛开幕致辞中称，目前部分发展中国家所获得的投资选择有限，已获得的投资选择价格高昂、破坏东道国生态环境、损害东道国劳工权利，甚至危及东道国国家主权。上述言论被媒体解读为直指中国，但随后欧委会发言人否认“全球门户”是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回应，称“全球门户”是欧盟为开发智能、有利的基础设施，并在伙伴国进行投资而提出的倡议，此并不意味着其针对其他任何一方，其目的是摆脱与对华商业风险而非对华脱钩。各伙伴国均可如塞尔维亚或孟加拉国等国，同时参与“全球门户”和“一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