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对俄罗斯、北欧国家和波罗的海国家的直接投资仍处于初始阶段，与这些国家近年来积极改善投资环境、吸引外资进入的政策尚没有形成良好对接，未来投资空间巨大
近年来，我国企业走出去的步伐逐步加快，我国对外投资与吸引外资正逐渐趋于平衡，对外投资在引领对外经贸合作中正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2003~2014年，我国对外直接投资（ODI）规模增长迅速，年均增速高达38.5%，远高于超过外商直接投资（FDI）实际利用外资7.6%的年均增速，绝对规模也由2003年的28.5亿美元增长到2014年的1028.9亿美元，几乎追平当年1195.6亿美元的实际利用外资额，我国成为净对外投资国已经指日可待。其中，我国对东北亚—北极航道沿线国家的投资仅占中国对外投资总量的7.47%，特别是对俄罗斯、北欧国家和波罗的海国家的直接投资仍处于初始阶段，与这些国家近年来积极改善投资环境、吸引外资进入的政策尚没有形成良好对接，未来投资空间巨大。
商业价值巨大
东北亚—北极航道通常包括东北航道、西北航道和极点航道，是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欧亚大陆两端的最便捷通道。东北航道是指从北纬30度以北地区的东北亚各港口出发，经白令海峡进入北冰洋，向西依次经过俄罗斯北部沿海、挪威西北部的挪威海，到达直布罗陀海峡以北的北欧、西欧以及波罗的海各港口的航道。西北航道是指从北美东海岸各港口出发，向北经戴维斯海峡、向西穿越加拿大北极群岛、美国阿拉斯加北部波弗特海，经白令海峡，到达东北亚各港口的航道。极点航道也叫中央航道，是指从加拿大丘吉尔港出发，穿过北冰洋高纬度海域，到达俄罗斯摩尔曼斯克港的航道。（见图1）
从地图上看，围绕北极的是北美、欧盟和东北亚3大经济区组成的环北极巨型经济圈。根据世界银行按现价美元计算，2014年东北亚经济总量达到18.232万亿美元，欧盟经济总量为18.46万亿美元，北美经济总量为19.207万亿美元，三者几乎持平，总量占到了当年世界经济总量（77.87万亿美元）的72%。目前3大经济圈的海上贸易联系主要集中在位于低纬度的连接太平洋、印度洋和大西洋的世界海运主动脉上。北极航道的开通可以大幅减少3大经济圈间的航行里程和运输成本。与途经苏伊士运河和巴拿马运河的传统航线相比，从东北亚到欧洲或北美东岸，取道北极航线可减少40%左右的航程，运输成本减少20%~30%。
近年来，由于全球气候加速变暖，北极海冰加速融化，破冰技术日益先进，商业航行条件逐渐具备，北极航道的常态化通航有望成为现实。相比而言，中长期内东北航道商业化运营条件要明显好于西北航道，也是当前东北亚—北极航道建设的重点。2012年，东北航道的夏季无冰期已经达到30天，通航时间接近5个月（7月中旬到12月上旬），该航道的商业运营也逐渐兴起，2013年、2014年连续两年通过东北航道的商船总数超过70艘。
与传统航道相比，从我国上海以北的港口经东北航道到西北欧港口具备显著的航程缩短优势，而且越往北的港口优势越大。经北极航道前往欧洲可缩短航程3500海里，前往北美将缩短2500海里，每年可节省533亿~1274亿美元的海运成本。（见图2）
激活世界能源新宝库
东北亚—北极通道沿线地区还分布着当今世界前10大油气生产和出口国中的俄罗斯、挪威和加拿大，北极也是世界未开采油气资源比较富集的地区，被称为“世界最后的宝库”。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USGS）2009年5月公布的最新调查显示，北极地区拥有约800亿桶的原油储量，占到全球未开采石油的20%。天然气储量占全球的30%左右。其中84％的油气资源分布在近海区，因此北极地区有“第二个中东”之称。同时，北极地区煤炭储量占全球的25%，而且煤质优良。鉴于北极地区将成为21世纪下半叶到22世纪不可多得的资源和能源发展空间，北极航道的开通必将改变世界油气生产和运输格局，为日益发展的东北亚消费市场提供了更为丰富的油气来源和更为便捷的海上运输通道。
当前，我国与北极事务大国俄罗斯处于历史上关系较好的时期，基于互补性极强的战略利益诉求，在政治互信持续稳定发展的基础上，双方在能源资源领域的合作程度日益加深，中国企业已经参与到俄罗斯北极油气资源开发中。此外，其他北极理事会成员国也欢迎中国石油企业以国际合作形式参与北极油气开发，中海油、中石油已经分别与冰岛、加拿大的油气公司采取多种合作形式参与北极油气开发，这为我国参与北极油气资源开发开辟了道路，北极有望成为我国在21世纪能源和原材料海外采购的新目的地。
潜在投资重点
从我国出发的东北亚—北极航道可分为3段，第一段是东北亚航段，主要途径日、韩、朝3国以及俄罗斯远东地区。第二段是俄罗斯—挪威航段，主要途径俄罗斯和挪威北边海地区。第三段是北欧—波罗的海航段，主要涉及波罗的海沿岸国家。3个航段基础条件和要素禀赋不同，可根据经济功能定位，将潜在投资港口分为贸易枢纽港、油气输出港和贸易转运港，以点带面形成产业合作区、资源合作区和经贸合作区。
1.东北亚航段：贸易枢纽港与产业合作区
东北亚航段是我国进入北极航道的起始航段，也是沿线投资的重点区域。我国与东北亚国家的经贸联系十分紧密，但我国对外投资相对薄弱，未来此航段建设海上丝绸之路应以围绕贸易枢纽港建设境外产业合作区为主。综合考虑政治和经济因素，具备潜在投资条件是朝鲜罗津港、韩国新万金港和釜山港、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扎鲁比诺港、纳霍德卡-东方港、海参崴港、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港和佩韦克港。
朝鲜罗津港是我国在日本海出海口的关键。该港口是距中朝边境公路运距仅为52公里的不冻港，是目前我国东北地区货物出日本海的最便捷出口。2008年，中国大连创力集团获得了该港1号码头10年的租借权。2012年，中朝签署协议，中国获得了该港4号、5号、6号码头50年的经营权和使用权。朝鲜还同意中国在罗先地区建设连接中国图们到罗津港的55公里铁路以及机场和火力发电厂等设施。未来，我国应与朝鲜加强经济合作，畅通中朝边境通往罗津港的陆路交通，对罗津港码头的基础设施进行改扩建，引导和保护我国企业入驻朝罗津先锋经济特区，并尝试与其附近的先锋港、清津港进行合作，形成集群优势，形成以港带区，借港出海，将罗津港打造成为我国东北地区在日本海的重要贸易港。
韩国是我国在东北亚地区最为重要的贸易伙伴。考虑到与韩国的贸易关系和对港口贸易中转功能的需要，在韩国可以选取两个潜在战略支点。一个是位于韩国西部沿海的新万金港。新万金港是韩国于2012年开始动工新建的港口，2030年完工后将具备8000万吨的吞吐量，将成为韩国距离中国最近的大型商业深水港。更为重要的是，韩国政府正着力打造“新万金中韩经济合作园区”，希望吸引中国企业投资，这为中国未来将新万金港打造成为中国在韩国西部的重要贸易枢纽奠定了基础。另一个是位于韩国东南部沿海的釜山港。釜山是韩国海陆空交通的枢纽，也是金融和商业中心。釜山港是韩国最大的港口，也是世界第三大中转港。2012年整体吞吐量中45%是国际中转货物，其中来自我国北方腹地的货物比例占到30%。为实现合作共赢，2011年釜山港与中国青岛港、日照港、烟台港和威海港建立了战略联盟，旨在共同打造东北亚国际物流枢纽和航运中心，有望作为中国在进入北极航道前的重要贸易中转港。
俄罗斯扎鲁比诺港、纳霍德卡-东方港、海参崴港、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港和佩韦克港是俄罗斯远东地区的重要商港，也是进入北极航道必经之路上的重要补给和中转港，是需要我国在建设北极航道东北亚航段中重点关注的潜在投资热点选项。其中，扎鲁比诺港是中国继朝鲜罗津港之后在日本海上的又一重要海运出口。该港已有铁路、公路与俄罗斯腹地和我国吉林省珲春市相连，但港口基础设施不能满足现实需要。2014年，中俄共同决定实施港口扩建工程，预计到2018年完工后，该港年吞吐量将达到8000万吨，成为日本海地区的最大港口，将作为供中国船只进出太平洋和北冰洋的重要补给和中转港。与扎鲁比诺港类似，其余4个港口普遍存在基础设施老化的问题，中国应与俄加强合作，采取联合投资方式改造港口基础设施，为满足未来北极航道开通后此航段日益增长的航运量打好基础。长远来看，中国还应加强与俄在上述港口商业运营和管理方面的合作，推动俄将海参崴等港口设为自由贸易港，并探索在港口所在城市建设产业合作区的可能性。
2.俄罗斯—挪威航段：油气输出港与资源合作区
俄罗斯—挪威航段是北极航道的主要航段。该航段西起北冰洋边缘的挪威海，途径北冰洋巴伦支海、喀拉海、拉普捷夫海、东西伯利亚海至楚科奇海。此航段的西部海域是已探明的北极油气资源最为集中的区域，未来油气外运的需求比较旺盛。但由于长期以来运量低，船只少，此航段港口普遍存在基础设施老化问题，俄、挪两国希望引入外资改善基础设施，为未来北极航线开通准备条件。因此，在此航段投资的重点应是围绕相关海域的油气输出港建立资源合作区。
俄、挪两国重点开发的北极油气资源自东向西集中在喀拉海、巴伦支海、挪威海。目前中国企业直接或间接参与的范围有巴伦支海的油气开发，在喀拉海和挪威海的油气开发项目还存在空白。总体来看，具备潜在投资条件的包括俄罗斯迪克森港、瓦兰杰伊港、摩尔曼斯克港和挪威纳尔维克港。
迪克森港位于俄罗斯叶尼塞河出海口附近的喀拉海海域，是俄北海航线上的重要港口及燃料补给基地，也是俄北极地区西部海域管理的总部所在地。瓦兰杰伊港位于巴伦支海和喀拉海两大油气开发区之间的阿尔汉格尔斯克州，是俄罗斯从2008年开始为北极开发计划新建的港口，装备有一个总设计容量为200万桶的陆上油库以及一个新型的固定式抗冰油码头，未来将主要作为俄罗斯北极地区石油出口的深水港。摩尔曼斯克港位于巴伦支海科拉湾东岸，是北冰洋沿岸最大的商港，也是俄罗斯最大的渔港和著名的终年不冻港以及北冰洋考察站的前进基地和北方诸岛的后方基地，是俄在北冰洋最重要的对外贸易货物中转港。纳尔维克港位于挪威北部挪威海的奥福特峡湾内，是全球位置最北的一个不冻港，建有直通瑞典斯德哥尔摩的电气铁路终点站，也是瑞典、芬兰北部重要的出海口，成为北欧连接大西洋的战略要地。随着挪威对挪威海区域油气资源开发力度的增强，该港口可能作为挪威海区域的重要油港。
我国应加强对港口的基础设施投资，并与俄地方政府加强合作，择机在其港口所在城市投资建设配套的油气就地加工工厂和通往港口的油气输出管道，打造资源合作区，为中国企业已经和即将参与的附近海域油气开发提供支持。
3.北欧—波罗的海航段：贸易转运港和经贸合作区
北欧—波罗的海航段经挪威西北部南下后东行进入波罗的海，是东北亚—北极通道抵达欧洲的最后航段，并通过波罗的海沿岸港口与横穿欧亚大陆的丝绸之路经济带连接。波罗的海的天然通道地位使其沿岸国家在连接东北亚与欧洲大陆的北极航道建设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地位。
在此航段，中国需要着力发挥波罗的海沿岸国家连接欧亚大陆腹地和与北极航线重要港口陆路连接的区位优势，合作发展港口运输业，打造贸易中转港，并在此将海上丝绸之路的东北亚—北极通道与丝绸之路经济带陆上通道对接，实现海陆联运，并在港区设立经贸合作区，与所在国家合作发展临港产业和对外贸易服务业。此航段具备潜在投资条件的重点港口包括丹麦哥本哈根港、瑞典斯德哥尔摩港、芬兰赫尔辛基港、俄罗斯圣彼得堡港、爱沙尼亚塔林港、立陶宛克莱佩达和拉脱维亚文茨皮尔斯港等。
（作者单位：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科研管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