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数字经济发展：基础、挑战与前景

新冠肺炎疫情深刻改变了全球经济社会增长方式、国际分工合作态势以及大国竞争格局。非洲是全球最后的“数字蓝海”，世界各国和大型企业竞相在非洲数字基础设施、产业规则、关键领域发力，加强对非洲国家数字经济的投资与布局。疫情暴发以来，非洲国家逐步认识到，数字经济发展在影响国家前途命运、人民生活福祉方面的关键作用，为应对经济下行压力、迎接供应链瓶颈、能源价格波动和通胀压力等方面的挑战，非洲各国加快政策调整，努力推动数字经济快速发展。

⬆ 2022年7月，170 多名非洲代表出席了世界电信发展大会

疫情背景下非洲数字经济发展的基础

数字经济不仅在欧美、东亚、东南亚等地快速发展，而且已经延伸到了广阔的非洲地区，特别是非洲移动互联网逐步普及，数字经济的诸多形态逐渐被当地的政府和民众所接受，非洲数字经济发展具有较好的前期基础。2020年11月11日，国际金融公司（IFC）与谷歌共同发布《2020年非洲e经济：180亿美元互联网经济未来》报告。报告指出，宏观层面上，到2025年，非洲互联网经济有可能达到非洲GDP的5.2％，为非洲经济贡献近1800亿美元，而到2050年，非洲互联网经济可能达到7120亿美元。中观层面上，金融科技、电子商务、健康科技、媒体娱乐、移动手机应用和B2B物流等领域是当前推动非洲互联网经济实现快速发展最主要领域。微观层面上，非洲地区互联网企业近年来的发展和盈利水平均普遍超过其他行业。非洲数字经济发展的前期基础，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非洲信息与通信技术发展迅速
近年来，非洲在信息和通信技术基础设施、接入以及使用等大多数领域都有了长足的发展。据国际电信联盟（ITU）估计，非洲的移动电话覆盖率（生活在移动电话信号范围内的人口比例）为88.4％，略高于现在处于3G信号的范围内的人口比例（77％），还有44.3％的人口处于长期迭代的（LTE）移动宽带信号范围内。非洲国家互联网接入与使用率也在提升。使用互联网的个人比例从2017年的24.8％增加到2020年底的28.6％，有互联网接入的家庭从2017年的14.2％增加到2020年底的14.3％，增加了0.1个百分点。据国际电信联盟估计，2020～2021年，非洲地区有14.3％的家庭可以接入互联网，而全球则为57.4％；非洲使用互联网的比例共计28.6％，全球为51.4％。国际电信联盟数据还显示（见图１），非洲地区使用互联网比例差异较为明显。在毛里求斯、佛得角、塞舌尔和南非这四个国家，个人互联网用户比例高于51.4％的世界平均值。然而，在非洲其他大多数国家，个人互联网比例低于30％。

信息与通信技术领域是非洲吸引投资的热门行业。由于非洲不断推进的数字化进程，包括数据中心和光缆在内的电信基础设施建设成为投资热点，而不断扩张的电信行业也能继续为投资者带来利润。据统计，2022年，非洲250强企业排名中有17家电信公司，贡献了1041亿美元的市值，占市值总数的近15％，高2021年的890亿美元（12.5％）。国际电信联盟的数据显示，近年来全世界范围内的价格普遍呈下降趋势，包括移动语音、移动数据和固定宽带服务，电信以及信息和通信技术服务的价格越来越实惠，非洲国家也从中获益良多。其中，毛里求斯和加蓬有最实惠的移动宽带套餐，这两个国家的套餐价格低于国际平均标准。在塞舌尔、尼日利亚和博茨瓦纳这三个国家，移动宽带套餐的价格占人均国民总收入（GNI）的2％～3％，表明这三个国家很有可能在2023年前达到世界平均标准。

（二）非洲移动与固定宽带用户逐步增加
过去几年里，非洲国家固定和移动宽带市场都呈现出增长势头，在网活跃的移动宽带用户超过了固定宽带用户。截至2022年8月31日，非洲有54个国家加入了国际电信联盟，有13个国家的移动电话用户远远超过每百名居民100人，分别是：塞舌尔、南非、博茨瓦纳、毛里求斯、科特迪瓦、冈比亚、加蓬、加纳、马里、纳米比亚、塞内加尔、佛得角和肯尼亚。大多数国家的移动电话用户数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有所增加。2020～2021年期间，非洲每百名居民的活跃移动宽带用户仅为33.1人，远远落后于75人的世界平均水平。虽然非洲地区中有略多于1/6的国家（如南非、加纳、加蓬、塞舌尔、博茨瓦纳、毛里求斯和佛得角）每百名居民的活跃移动宽带用户数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但几乎有1/2国家该指标低于33.1人的非洲平均水平。

与其他地区相比，非洲是固定宽带用户比例最低的地区之一，因为缺乏传统的基础设施，加之部署无线宽带基础设施的成本相对较低。据国际电信联盟估计，2020～2021年非洲固定宽带用户比例为每百名居民0.5人，远低于15.2人的世界平均水平。然而，在有数据可查的大多数国家中，每百名居民中的固定宽带用户数都有所增加。其中，毛里求斯和塞舌尔的数据较高，每百名居民的固定宽带用户数远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分别达到21.7人和20.3人（见图２）。国际带宽的可用性仍然是政策和投资看好的重要领域，特别是考虑到数据密集型应用、基于云服务的用户数量不断增加，以及越来越多的互联网用户渴望更好的国际连接。

在国家层面，几乎所有非洲国家人均互联网用户的国际带宽都在增加。其中，肯尼亚的互联网用户人均国际带宽最高，为566.41千比特率，2015～2019年的复合年增长率为52％。非洲超过1/3的国家年复合增长率超过40％，例如圣多美和普林西比、贝宁、博茨瓦纳、布隆迪、加纳、多哥、赞比亚、纳米比亚、尼日利亚、津巴布韦、安哥拉、莫桑比克、马里、中非共和国和利比里亚。约1/3的非洲国家国际带宽人均增长率位于20％～40％。少数非洲国家，包括南苏丹、埃塞俄比亚、尼日尔、塞内加尔、斯威士兰、南非、加蓬、塞拉利昂、冈比亚和佛得角只有小幅增长（复合年增长率低于10％）或无增长。

（三）新冠肺炎疫情客观上加速了非洲数字化转型
新冠肺炎疫情在对非洲经济增长、就业、进出口贸易等造成重大负面冲击的同时，也给部分非洲国家数字化转型带来了历史性的加速发展机遇。在疫情期间，线上教育、线上办公、云社交等对非洲国家抗击疫情、复工复产起到了重要作用，可以尝试从供给和需求两个方面分析非洲数字化转型的机遇（见图３）。一方面，从需求端看，疫情会激发非洲国家政府和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意愿，直接创造诸多新的数字化转型需求。另一方面，从供给端看，疫情不仅会促使非洲数字基础设施加快建设完善，还会助推数字化新工具的改进升级和市场推广，从而升级数字化转型供给端的支撑赋能能力。总体而言，新冠肺炎疫情作为一次外部冲击，坚定了非洲各国政府加快数字化转型的决心和意志，疫情充分彰显了数字化转型在提升非洲国家中小企业韧性、弹性方面的巨大价值。数字化基础好的非洲企业可以利用数字技术打破时空局限，以信息流为牵引，促进产业链与供应链中物流、资金流、商流的快速重组融合，迅速接链补链，在疫情中受损较少甚至获得额外收益。一些非洲大型企业发挥优势打造平台，开放提供产业资源实时连接、高效匹配对接等服务，让大量接入的中小企业从中受惠。据统计，2021年非洲共有564家初创公司筹集了超过20亿美元的资金，这一数字较2020年增长了两倍，初创公司数量增加了42.1％。其中尼日利亚、埃及、南非和肯尼亚在新增初创企业数量中占据较大份额。

非洲已经从数字化转型中获得巨大收益，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期间，数字技术在病毒检测、追踪密切接触者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远程医疗、电子教育服务等得到长足发展。在疫情封锁期间，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２５％的公司加快了数字技术应用，扩大了对数字解决方案的投资，以此来应对疫情。疫情防控期间，非洲多国电子商务蓬勃发展。在卢旺达与中国电商企业阿里巴巴共建的电子贸易平台上，卢旺达咖啡创下3000包“秒光”的销售业绩。联合国贸易和发展会议2020年8月发布数据显示，非洲一些电商平台业务量实现3位数的增长。欧洲投资银行的一项研究考察了自疫情以来 在整个非洲地区实施的数字解决方案，以及可以帮助非洲管理当前和未来危 机的解决方案。其中包括协作工具、联系人追踪应用程序（如肯尼亚的一款 名为Msafari的应用程序）、大型通信工具、与健康有关的工具（如自我评估应用程序——Welvis用于自我诊断并与15个非洲国家的医疗急救人员联系）、基于USSD技术的自我诊断解决方案（如塞拉利昂与当地初创企业合作 扩展了USSD政府平台，使公民能够对其症状进行自我诊断）、无人机和机器人（在加纳Zipline地区开始使用无人机，从农村地区的卫生设施收集测试样本，并将其送到该国两个最大城市阿克拉、库马西的医学实验室）、医疗保健软件（如mHero）、电子商务购物和交付平台（如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与乌 干达Jumia合作，推出一个在线平台，使中小型企业能与消费者建立联系）、教育技术（如坦桑尼亚的Shule Direct在线学习平台）、政府监测仪表盘，以及针对保护弱势群体的解决方案和预测对社会和经济影响的工具。总之，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在各项驱动因素的推动下，数字化转型在非洲不少国 家已经悄然发生。

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前，有评估认为5G的推广和应用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为时尚早。当时的假设是，5G基础设施的投资将先于客户对5G服务的需求——这一观点基于相对于网络覆盖和移动运营商所做的网络现代化努力而言，4G服务使用率较低的事实。然而，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导致了上网需求激增和网络拥堵，因为民众转而居家办公，并在网上获取更多的娱乐和教育资源。例如，在南非封锁期间，南非移动通信公司沃达康（Vodacom）的移动网络流量增加了40％，固定网络的流量增加了250％。5G在非洲尚未成型的观念正在慢慢改变。南非的Vodacom公司和ＭＴＮ公司于2020年提前推出了5G网络，南非政府在疫情暴发后分配了临时频谱。随后，加蓬、肯尼亚、尼日利亚和乌干达开展了相关试验并进行了更多的部署，尽管5G仍处于起步阶段，但是已经开始在非洲大陆出现。

疫情背景下非洲数字经济发展面临的挑战

从内部而言，尽管新冠肺炎疫情以来非洲数字经济取得了长足的进步，非洲发展过程中固有的诸如基础设施薄弱、资金不足、技术缺乏、人才短缺等问题的存在所造成的障碍仍不可忽视，数字技术的落后和数字化进程的滞 后是大部分非洲国家面临的不争事实。

第一，数字基础设施鸿沟依旧。从经济发展和社会经济结构角度而言，非洲地区是世界上数字基础设施发展落后的地区之一，不断发生的局部冲突和自然灾害以及严重的结构性障碍无疑使可持续发展问题雪上加霜。非洲数字基础设施结构性障碍的特点差异很大，包括人口规模和密度、城市化水平、 数字资源获取和地理环境等多重因素。非洲地区的内陆发展中国家缺乏直接的出海口，造成国际交通成本更加昂贵。许多最不发达国家的农村人口非常多，还有一些国家地广人稀，使地面数字通信基础设施难以推广。据统计，非洲54个国际电信联盟成员国中，包含有28个最不发达国家、5个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和15个内陆发展中国家。非洲区域各经济体对信息与通信技术（ICT）的利用率差异悬殊，较发达经济体的互联网使用率达60％以上，而最不发达经济体的使用率尚不足１０％。

第二，数字金融支付成本较高。相对于世界其他地区而言，非洲国家金融参与率（financial inclusion）和金融市场深度 （market depth）普遍较低，其主要原因在于金融市场的资金和信用门槛过高，大量居民难以通过现有金融市场开展投融资活动。一直以来，非洲都被认为是全球范围内数字金融支付成本最高地区，经济一体化程度低、货币汇率波动剧烈、供应链瓶颈、能源价格波动和通胀压力及区域间支付系统效率低下是造成这一问题的主要原因。截至2021年底，整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有27.2亿人接入移动互联网，尚有8亿人仍处于未接入状态，主要原因是相对于平均收入水平而言，智能手机等数字金融支付的成本较高。

第三，数字技能人才匮乏。数字技能是发展数字经济的关键要件，但是与互联网普及率一样，非洲国家数字人才的鸿沟很大，是制约非洲数字经济 发展的重要因素。目前，非洲国家具有出色数字素养、专业技能水平的人只 占很小一部分。为了解决数字人才不足的困境，部分非洲国家在发展电子商 务等新兴业态中，往往是在国际市场上寻求帮助，不少工作都外包在国外进 行，而本地的一些高技能工作也不得不雇用外国人来做，这大大阻碍了数字 经济在非洲的应用与普及。部分非洲国家希望破解数字创新 “人才瓶颈”，培养从最基本的数字基础设施维修到数字领域先进技术研究等各层次人才，但是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时间窗口期比较长，本土培训相关 专业人员的努力也没有取得明显效果。

从外部而言，大国对非开展数字领域国际合作的不同价值诉求、数字主权的激烈竞争对非洲数字经济发展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一方面，大国对非开展数字经济合作的侧重点不同，非洲国家的发展自主权有限。在非洲数字经济的支付领域，中国与美国均是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参与者，非洲国家的合作意愿与合作态度往往随着地缘政治、大国对非关系的调整而转变，缺乏一以贯之的、可持续的发展策略。近年来，美国公司对非洲金融科技公司投资频频。例如，美国Visa公司向尼日利亚支付公司Interswitch投资2亿美元；Stripe公司以２亿美元收购了尼日利亚金融科技公司Paystack；在数字货币方面，美国Facebook公司的数字加密货币Libra项目（现已更名为Diem）仍在继续，拟为非洲人提供金融服务。与此同时，中国提出将为非洲援助实施10个数字经济项目，同非洲国家携手拓展“丝路电商”合作。目前，中国在非洲拥有大量的智能手机市场份额，中资企业开发或投资的数字应用在非洲应用越来越广。2020年 华为在非洲销售了首款支持中国法定数字货币（digital curency electronic payment, DCEP）支付的智能手机Mate 40，标志着中国法定数字货币正式进入非洲。中资企业希望在销往非洲的每台智能手机中嵌入支持数字货币钱包的芯片，助力非洲加速移动支付进程，并借助中国公司在非洲已经建立起的数字生态系统推广其法定数字货币及数字货币标准。

另一方面，国际“数字主权”规则的竞争日趋激烈，非洲国家是被动参与方。在数字化转型中，与基础设施同样重要的还有数据使用规则和标准，它规定了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工作方式，数字内容的使用方式，以及移动设备的通信方式。欧盟很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已明确“数字主权”（digital sovereignty）的定义并公开讨论。简而言之，“数字主权”要明确三个方面：一是谁来建设基础设施和硬件；二是谁来控制数据，尤其在物联网和人工智能日渐普及的趋势下；三是谁来设定标准。 欧盟认为，必须要设立相关规则。2020年，欧盟委员会发布了数字战略，将保护主义和标准推广相结合，并以此为抓手，将自己定位为未来数字经济全球领导者。在构建 “数字主权”国际规则方面，美国是欧盟的潜在盟友。美国总统拜登竞选时曾表示要与“民主盟友”（democratic alies）建立更紧密的联盟，防止数字时代的规则被中国和俄罗斯书写。拜登当选后，欧盟提出建立“欧盟－美国贸易和技术委员会”（EU-US Trade and Technology Council）以应对中国在数字领域的崛起。

在非洲推广欧盟数字标准、与非洲建立“数字联盟”是欧盟数字战略的一部分，非洲国家往往是被动参与者。2019年6月，欧盟－非盟数字经济工作组（EU-AU Digital Economy Task Force）发布了“新非洲－欧洲数字经济伙伴关系”（New Africa-Europe Digital Economy Partnership），倡导在电信、数字经济、数据保护和隐私、创业公司、电子商务和电子政务等领域制定政策和法规。这意味着非洲与欧盟的政策对接（例如，通用数据保护条例或电子商务相关法规）将成为主要议题。中国也加入到“数字主权”规则竞争中，2020年9月，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部长王毅发起《全球数据安全倡议》，表明了中国在多边层面制定规则的意愿。但是，非洲国家与欧盟更大范围的政策对接并非易事。例如，在选择基础设施供应商时，应侧重独立地评估电信业监管对非洲自身的“主权”有何影响，以及谁热衷于投资大笔资金为非洲大陆提供更多选择。

非洲数字经济发展的前景    

在俄乌冲突、全球贸易战和数字经济竞争的背景下，非洲国家需要认识到自身发展数字经济面临的机遇和挑战，做出符合自身利益、符合国家发展特点的战略选择，在政策支持、可负担性、质量标准和互联网治理规则之间取得平衡。可以预见， “后疫情时代”非洲的恢复和发展将更加离不开互联网，准确把握非洲数字经济的具体情况和发展趋势尤为重要。

第一，从全球层面而言，国际社会对非洲数字经济发展的潜力看好，逐步加大投资非洲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力度。2011年6月6～16日，世界电信发展大会（WTDC）首次在非洲国家卢旺达举办。这次大会由来自100多个国家和地区代表上千人参会，呼吁国际社会加强协调，共同努力缩小全球数字鸿沟。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在开幕式视频讲话中说，在致力于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过程中，非洲人民遭遇了一些挫折，数字技术在帮助应对这些挫折方面潜力巨大。卢旺达总统卡加梅表示，新冠肺炎疫情加速了数字技术发展，有些国家虽然接入了高速互联网，但是仍未能跟上一些行业快节奏的数字化转型。因此，要塑造数字经济并确保不让任何人掉队，需要国际社会共同努力，为弱势群体提供数字技能培训。

第二，从大陆层面来看，非洲区域一体化进程加快，非洲联盟提出了数字化转型的战略。非洲大陆的数字经济发展前景可期，急需进一步完善和推动地区数字生态系统建设。非盟制定的《非洲数字化转型战略（2020～2030）》指出，非洲计划到2030年将建立一个安全的数字单一市场，确保人员、服务和资本的自由流动，个人和企业均可以参与非洲大陆自贸区的在线活动。目前，正在施工的非洲电缆系统项目是非洲数字化转型战略的重大项目之一。这条长达2.3万英里的高速海底电缆环绕整个非洲大陆，2024年完工后将使非洲大陆的互联网容量翻一番。非洲大陆互联网升级换代也在加速推进，预计到2025年，将有约65％非洲人可连接移动互联网。非洲的数据中心本地化建设也是重点发展领域，仅2020年和2021年，非洲国家就达成了4项主要泛大陆交易和投资承诺，总金额20亿美元。据估计，到2025年，非洲的数据中心市场产值预计将增至30亿美元。

第三，从国别层面而言，非洲各国政府高度重视数字经济，制定政策挖掘数字经济的发展潜力。南非通信与数字技术部2021年发布了国家数据和云政策草案，把数字经济列入优先发展规划，期望打造一个“数据密集和数据驱动的南非”。尼日利亚政府2021年6月宣布成立国家新兴技术中心、国家数字创新创业中心、人工智能和机器人中心，2022年初又正式发布5G数字经济国家计划。埃塞俄比亚政府宣布优先发展数字经济的新政策，并出台多项新的法律法规，以改善数字经济监管环境。2022年5月31日～6月2日，阿尔及利亚政府在首都阿尔及尔举办 “阿尔及利亚2.0——数字非洲峰会”，来自20多个非洲国家和世界其他地区的1200多名业界人士及100多家参展商与会，与会者就非洲数字经济发展及数字生态系统建设进行交流和探讨。目前，一些非洲国家正在抓住数字化机遇，一方面探索央行采用数字货币来增强金融的包容性并降低汇款成本，另一方面为私人加密货币提供替代方案。

结语    

在全球数字竞争背景下，非洲的数字化转型除了自身发展的痼疾问题，也面临陷入地缘政治风险、大国对非竞争、“数字主权”威胁的挑战。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数字技术改变了包括商业和金融等生活的诸多方面，非洲国家需要抓住数字经济发展的机遇，在正确的政策引导下，准确把握非洲数字市场具体情况和发展趋势，抓住本土用户的痛点与难点，掌握数字发展战略的主动权。为此，非洲国家应当深入研究数字经济的重点方向与行业领域，修复其碎片化的数字市场，并解决高昂的税收、监管缺口和较高的网络价格等障碍；助力企业开发具有非洲本土特色的数字产品和服务，引导外部资本投资、收购创新创业型企业，构建非洲数字经济发展的创新生态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