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援外医疗队带到非洲的不仅仅是先进的医疗技术,还有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医术如针灸、按摩和传统医药,造福非洲人民
文I 本刊特约记者 李佳璇 图片提供I 李佳璇
● 南苏丹朱巴“神针”的非洲梦
● “神针”收徒,圆非洲小伙的中医梦
● 肯尼亚的“东方医馆”:风雨二十年
● 结语
在西医疗法备受推崇的今天,中医的针灸和按摩疗法却在非洲盛行起来。中国援外医疗队配备的针灸专家在义诊中留下的好口碑,使得非洲政府的高层人员也到援外医疗队中特寻中国专家就诊,更有不少援外医生被非洲政府要人聘用为保健医师。高层的关注自然带动了民间热,随着更多中国医者在非洲大陆的深入,中国传统医术已逐渐走进非洲人家。
在这片处于高速发展却又被打上落后、贫困和疾病流行等伤疤的大陆,有的医生留下了串串口齿留香的中国医术传奇故事;有的医生选择留下,在炽热的非洲大陆上挂起阴阳图,悬壶济世。
南苏丹朱巴“神针”的非洲梦
十年前,丁定明还是个青葱的小伙子,在北京中医药大学读书。互联网的迅速发展令他接触到了“援外医疗队”和“无国界医生”。这些白衣天使有着超乎常人的坚毅,在战乱、疾病及医疗资源匮乏的贫苦国家,为当地人民提供无偿的医疗人道主义援助。那时,丁定明的心里便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如果将来要是有机会他愿意去尝试。“医生唯一的敌人是疾病”,他始终没忘记学医时的誓言。
2016年2月29日,丁定明心底的这颗种子淋到了来自非洲南苏丹的雨露。作为安徽省首名援外的针灸医师,前路的一切都要丁定明亲自用手中银针来探定。
丁定明随着安徽省援外医疗队进驻了南苏丹首都的朱巴教学医院。这里的条件十分艰苦,平均每天42度的高温、落后的卫生条件、蚊虫乱飞、停水停电,但这些都没有难到他。真正让丁定明心生担忧的是,条件落后的朱巴教学医院连间像样的诊室都没有分配给他,这样子怎么看诊呢?后来丁定明仔细观察了医院各个科室接待病人的状况,发现理疗科有98%的病人非常适合针灸疗法,于是向院长提出建议,让中国针灸科并入理疗科工作。
理疗科的工作对丁定明来说也不是一帆风顺。由于南苏丹长期受欧美文化影响,理疗科不少当地同事也有欧美留学深造的背景,更熟悉以肌肉、神经、血管等有形的物质为研究对象的西医局部解剖学。这些同事对建立在阴阳五行、脏腑气血经络基础上、相对抽象的中医疗法抱有一定的偏见。两种医学之间的碰撞成为了必然,丁定明决定用银针的疗效说话。
进驻理疗科半个月后,两位南苏丹病人为丁定明的工作带来了突破性的进展。一位是急性腰扭伤,另一位是面瘫患者,都是经当地医生药物治疗后效果不佳的病人。诊疗前,患者都曾怀疑过针灸疗法,丁定明主动向患者们讲解针灸的治疗机理,且无副作用,能够有效的治疗疾病。这两位病人被丁定明恳切的真诚打动,同意接受针灸疗法。经过丁定明的施针,腰扭伤病人一次痊愈,面瘫病人十天痊愈。
丁定明手中的银针取得了近乎“医疗奇迹”的疗效,患者及科室同事为这位坚持不懈的中国医生竖起了大拇指。中国针灸第一次在朱巴教学医院扬眉吐气。
就这样,中国“神针”的名号就在朱巴传开了。甚至南苏丹政府官员和医护人员都来找丁定明寻求治疗。针灸局面逐渐打开,丁定明半天的门诊量最多达到30人左右。
医者仁心。丁定明通过自己的真诚打动病患,建立信任。并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当地人介绍,从而使非洲人民了解作为中国传统医疗方法之一的针灸,它的机理和操作注意事项,使针灸成为一种值得信赖的疗法。
丁定明在义诊中对病患施针,当地居民来围观“神针”奇迹
“神针”收徒,圆非洲小伙的中医梦
“朱巴教学医院有个包治百病的中国神针!”,越来越多的当地患者找到了丁定明。
相比于药物治疗时间长、副作用大的特点,针灸治疗作为一种绿色疗法,具有简便操作、无副作用、适应症广的特点。每当遇到急症的针灸患者,如急性腰扭伤、落枕、牙痛等病症,经丁定明施针后立即见效,临床症状或缓解或消失。这些临床成功令南苏丹同事们频频称奇,甚至有人找到了丁定明,想跟随丁老师学习这门中国的“神针”手艺。
“针灸疗法的背后是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丁定明对面前四位身着蓝色医护工作服的南苏丹徒弟介绍到。从针灸的发现史、针灸器具的演变及针灸理论,丁定明系统地将针灸知识进行整合后传授给非洲医护人员。他也将“神针”能够治愈百病的秘密通过生动的比喻,变得通俗易懂:针灸通过针刺能够激发体内某些神奇的力量!
丁定明将人体的穴位归纳为常规用的30多个,非洲徒弟们通过针灸模型找准穴位,然后在自制的纸包上进行练习。由丁定明进行把关,非洲徒弟们适时的开展临床操作。
“值得庆幸的是,现在这四个徒弟对基本的常见病都能进行独立的针灸操作。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能去中国进行系统的针灸培训就更好!”谈到这些非洲“小中医”,丁定明感到自豪和骄傲。
针灸在非洲的优势非常明显。主要在于疗效确切、操作简便、副作用少,对于非洲缺医少药的艰苦条件有极大的适应性。如果针具消毒严格,诊疗工具还可反复使用,又可节省诸多昂贵且不便机动的医疗器械设施。
肯尼亚的“东方医馆”:风雨二十年
有一些中国援外医生,来了非洲就没有走过,这其中就有李川。
位于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西城区(Westlands)下卡贝提路的“东方医馆”,是当地最古老的中医馆,从1997年至今已开业20年。
1989年,李川第一次踏上非洲的热土,作为中国援非医疗队的一员来到坦桑尼亚。因为医术出众,成为了坦桑尼亚驻肯尼亚大使的保健医生,跟随着大使在1992年1月来到了肯尼亚。这段为非洲大使诊疗的经历,令李川对在非洲经营一个属于自己的中医馆产生了极大的信心。
中医在肯尼亚处在法律的“模糊”地带。这种模糊的边界既造就了机遇也带来了隐患。最初李川的中医馆注册在文化部的名下,最近几年才转在卫生部注册。肯尼亚也没有完善的针对中医行业的法律,因此无法检验中医的行医资格,这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肯尼亚市场“中医”的从业标准。但同样的,中医的行医也得不到法律的保障。肯尼亚针对中药材的药检药物进口没有相应的检验标准和设备,所谓的合格报告不过是看官员心情的一纸签字文。
清凉油也许是最早打出名气的中药膏。早年,李川的女儿潇潇因要去肯尼亚探望父亲,经常往返于国际机场。当年的小女孩竟成了数不清中国旅客的向导,引导他们在国际航站楼间穿梭。清凉油成为了最好用的“通关密语”,“只要人家帮了你,只要给一个清凉油,他们就特别开心。”潇潇回忆到。
“东方医馆”的中药材都进口于国内。肯尼亚当地的草药已经失传。曾经有国内高校专家来到肯尼亚尝试种植青蒿,但可惜的是这些试验品完全检测不到药性。这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就地取药的难度。
但针对非洲特有的热带流行病如疟疾、艾滋病、禽流感等,李川和女儿结合多年的临床经验配制特殊药方,治愈率高的“好口碑”为他们在内罗毕增添了不少名气。
医馆里除了李川和女儿,其余全部是肯尼亚员工。这些员工大多专业护士出身,在“东方医馆”已勤勤恳恳的工作了十余年。肯尼亚员工能够熟练的辨认出李老的隶书连笔字,按中文药方准确无误的抓药。“东方医馆”对于他们而言,不仅仅是工作之地,更有着救命之恩。职工全部享受馆内免费医疗的待遇。
曾有一名雇员疟疾高烧差点烧毁视力,多亏李川及时驱车将他截至医馆进行抢救。经过一番输液,李川父女运用中国传统医疗手法,针灸、放血和汤药口服,令这位雇员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保住了大部分视力。自此,“东方医馆”的中医治疟疗效更是备受瞩目。同肯尼亚首都内罗毕各公立医院的价格相比,“东方医馆”的价格也更加亲民。
潇潇说,在肯尼亚教授中医并不是毫无可能。想学习中国传统医疗的非洲人很多,而且他们也可以学的很好。但以目前的条件看,在缺少法律保护的背景下有规模的进行私人教学可行性比较低。若想有规模的、有力度的传播中医文化、增强文化软实力,就需要国家和政府力量的支持。
就这样,“东方医馆”在肯尼亚坚守了二十年。这期间有多少中医来了又走,有多少病人满心忧虑而来满面笑容而归。“东方医馆”的中国医生和丁定明一样,高峰期半天内要接待至少30名患者,有时甚至达到50名。
从肯尼亚总统家族到各部门部长、从印度大商人到马赛族牧场主、从联合国工作人员到索马里海盗、从各使馆官员到普通老百姓,都有奉行中国传统医疗方法“东方医馆”的追随者。中国草药和中国神针的神奇故事,也在一个个往来医馆的肯尼亚人口中传述着。
肯尼亚“东方医馆”,一名员工正在为患者取中药
结语
中国援非医疗队对中国传统医学在非洲的传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通过这些无私无畏的医生不断实践,将中国传统医疗同非洲流行性疾病相结合,发展出带有中国特色又适应非洲落后卫生状况的诊疗方法,惠及非洲百姓。
伴随着中医文化在非洲的进一步推广和传播,中非双方的医疗互动需求也愈加频繁。非洲医学生期待着更多赴中国中医学院进行交流的项目,非洲民众更是对物美价廉的中国传统医药充满着期待。中国传统医疗作为中国软实力传播的一块“金字招牌”,也许应该趁非洲医药市场规则和壁垒建立起来之前,抓住进一步发展中非医疗合作的契机,让中国医生们放心大胆的实现“非洲梦”,也为求知若渴的非洲学生搭建平台,实现他们的“中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