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五国各具比较优势，它们可以在与非洲国家的双边合作中，单独或集体帮助非洲国家发展基础设施、农业、教育、卫生、投资、能力建设
文I 曾爱平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
9月3-5日，第九届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在中国厦门举行。本届峰会的一大亮点是，中国革新了“金砖+”模式，不再单从东道国所在的区域邀请伙伴国参会，而是分别邀请金砖成员国各自区域的代表性国家与会，从而扩大了金砖机制与全球发展中国家的伙伴关系。几内亚和埃及作为非洲国家的代表出席了此次峰会。若加上金砖成员国南非，本届峰会共有三位非洲国家首脑参会，占出席首脑人数的三分之一。非洲国家的比重和分量在厦门金砖峰会上可见一斑。
“厦门峰会”高度关注非洲
《金砖国家领导人厦门宣言》通篇关注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和平、发展、安全以及在全球治理中的地位，致力于深化金砖机制与新兴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合作。《厦门宣言》共有71条，其中有3条专门提及非洲，显示金砖机制对非洲事务的重大关切。
宣言第19条关注非洲大陆在自主和可持续发展、野生动物保护等方面面临的挑战，重申致力于加强对非合作，通过促进互联互通和发展领域的倡议与项目，帮助非洲大陆打击非法野生动物买卖，促进就业、粮食安全、基础设施发展与工业化，重申坚定支持非盟落实《2063年议程》框架下的各项计划，实现非洲大陆和平与经济社会发展。第31条欢迎在南非设立新开发银行非洲区域中心。第46条赞赏非洲国家、非盟和次区域组织为解决地区问题和维护地区和平安全所做出的努力，强调联合国和非盟根据《联合国宪章》进行合作的重要性，支持全面解决刚果民主共和国、利比亚、南苏丹、索马里、中非共和国、西撒哈拉地区有关问题的努力。
南非总统祖马在峰会上称，非洲是充满投资机会的大陆，是增长与繁荣的边疆；非洲国家的家庭支出和商业消费均增长强劲，在2025年之前有望带来5.6万亿美元的投资机会；非洲制造业虽然不能与其他新兴经济体相媲美，但其产出至2025年也有望扩大到约1万亿美元。非盟轮值主席国、几内亚总统孔戴称，非洲已成为金砖未来的一部分；他呼吁金砖国家与非洲加强经济合作，称非洲已经错过几次工业革命的机遇，现在不能再错过数字革命的机会了。
埃及《金字塔报》网站称，埃及首次参加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意义非凡”，标志着新兴经济体开展政治合作进入了新阶段。津巴布韦智库“南部非洲研究与文献中心”（SARDC）评论称，金砖机制拓宽与非成员国的合作是值得欢迎之举，这为非洲强化与新兴经济体的伙伴关系提供了机遇；非洲已经感受到金砖机制的影响力，其最近的表现就是新开发银行非洲区域中心在南非约翰内斯堡成立，以服务于非洲大陆的发展需要。《喀麦隆论坛报》赞赏中国在本届峰会上宣布向南南合作援助基金和新开发银行项目准备基金分别提供5亿美元和400万美元支持，称包括非洲在内的发展中国家都将从中受益。法国国际广播电台报道称，本届峰会邀请5个伙伴国与会，其中有两个来自非洲，显示非洲在金砖机制中的重要地位。
非洲在“金砖+”合作模式中地位独特
金砖扩员首先邀请的是非洲国家。2010年12月，南非正式加入金砖机制。2011年4月，南非总统祖马在海南三亚首次出席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南非作为非洲国家的代表加入金砖机制，成为金砖与非洲之间的桥梁，意义重大。南非也是迄今为止金砖正式扩员的唯一受益国。“金砖+”模式其实也始发于非洲。2013年3月，南非举办金砖“德班峰会”，首开邀请东道国所在地区对话伙伴国参会的先河。12个非洲国家在德班参加了金砖与非洲发展的对话会，反响积极而强烈，提升非洲国家对金砖机制发展的期望。此后，历届金砖峰会东道国均邀请本国所在区域的代表性国家参会，以扩大金砖机制的代表性和影响力。
金砖机制的另一大特点是其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属性。金砖国家要进一步增强影响和改善全球治理，发展中国家是其最主要的依托力量之一。非洲是发展中国家最集中的大陆。非盟共有55个成员国，均属发展中国家，占全世界国家数量的四分之一以上。金砖机制如果能获得所有非洲国家的认可和支持，其各项议程和愿景都将更加容易实现。“金砖+”模式致力于打造平等、灵活、多元而广泛的全球伙伴关系，非洲不可缺席。作为一个整体，非洲是国际政治和国际关系中的重要一极。在联合国系统内，非洲是重要的票仓来源地。全球主要发达国家和新兴经济体均注重非洲在国际多边外交中的重要地位。联合国、七国集团（G7）和二十国集团（G20）也日益重视“非洲日程”，试图通过回应非洲诉求、解决非洲发展与和平问题上的赤字来提升自身影响力。在此情形下，“金砖+”模式重视非洲就显而易见、自然而然了。由于金砖机制致力于代表新兴经济体和广大发展中国家，旨在改变不公正、不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结构，符合非洲国家的根本利益。因此，“金砖+”模式应更容易得到非洲国家的理解、认同和支持。
“金砖+”模式有助于满足非洲发展的全面需求
新世纪以来，非洲国家建设取得不少重大成就，非洲一体化进程也在稳步推进。然而，不可否认的是，非洲依然面临一些重大挑战，仍是国际发展合作的主要对象之一。
在经济上，非洲虽然资源富集，但其变资源优势为发展优势的能力尚待提高。近年来，由于国际市场大宗商品价格下跌，绝大多数非洲国家经济下行压力增大。非洲国家经济结构普遍单一，依赖某一种或几种原材料出口，加工制造业水平较低。绝大多数国家基础设施落后，互联互通能力较弱。非洲经济发展内生动力不够强劲，对国际市场存在结构性依赖。资金、技术、人才和管理经验等均需借助外部投入和支持。债务危机使很多非洲国家经济发展雪上加霜，导致其融资环境恶化，成本高昂。
在政治和安全领域，非洲仍是政治动荡和暴力恐怖袭击事件频发之地。一些国家内部冲突呈长期化趋势，短期内很难找到圆满解决方案，如索马里、苏丹、南苏丹、马里和中非共和国等。一些国家因总统连任问题引发政治危机，如布隆迪、刚果民主共和国和肯尼亚等。在非传统安全威胁上，恐怖主义活动在非洲呈扩大化趋势。“博科圣地”以尼日利亚东北部为基地，渗透至喀麦隆、尼日尔和乍得等周边国家，频繁发动恐怖袭击。索马里“青年党”加剧了非洲之角和东非地区的不稳定局面，特别是对肯尼亚和索马里等国安全造成严重影响。基地组织及其马格里布分支在西非萨赫勒地区积极发展势力，其破坏力和安全隐患不可小觑。“伊斯兰国”在利比亚、埃及和突尼斯等北非诸国有不少支持者。政治与社会不公、失业、贫困等因素是非洲部分地区和国家恐怖袭击事件高发的根源。“反西方”是非洲众多以伊斯兰为旗号的极端主义组织的共同特点。
非洲国家对金砖机制抱有较高期待，希望金砖国家能帮助非洲解决上述挑战。新开发银行及其非洲区域中心的成立和运营代表了最激动人心的成就。非洲国家期待它们进一步发挥作用，撬开和释放非洲的发展潜力。新开发银行致力于支持基础设施建设和绿色能源发展。2016年，它向南非国家电力公司（Eskom）发放价值1.8亿美元的贷款，帮助该公司铺设输电线路，将私营的可再生能源发电厂与南非国家电网联通。这是南非从新开发银行获得的首笔贷款。据悉，新开发银行在未来一年半内，还将向南非发放15亿美元的贷款。8月17日，在新开发银行非洲区域中心的成立仪式上，南非总统祖马称其为历史性事件，不仅标志着金砖机制更加成熟，也凸显了金砖对非洲发展的承诺。因此，这不仅仅是南非的一个发展里程碑，也是非洲大陆的一项集体成就。虽然金砖五国短期内不太可能扩员，但新开发银行的扩员日程则会尽早启动。非洲国家无疑将积极参加新开发银行的扩员进程。今后，新开发银行非洲区域中心将主要致力于建设非洲基础设施、开发非洲新能源、投资非洲制造业、增加非洲资源和初级产品的附加值，从而帮助非洲解决贫困、青年失业率高等难题。金砖机制也将日益投身于非洲和平与安全问题的解决进程之中。金砖成员国均积极参与了联合国在非洲的维和行动。部分成员国还在斡旋非洲国家的内部动乱和冲突，力求通过政治方式、和平解决非洲危机。可以预见，未来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的宣言中，将会日益重视非洲和平与安全问题，表达金砖关切，提出金砖方案。在“金砖+”模式下，不排除未来的金砖峰会将邀请更多非洲国家出席，重点或专门讨论有关非洲国家的战乱、冲突或政治危机，力求为非洲发展打造和平稳定的环境。此外，金砖五国各具比较优势，它们可以在与非洲国家的双边合作中，单独或集体帮助非洲国家发展基础设施、农业、教育、卫生、投资、能力建设等。
金砖与非洲合作值得期待
金砖机制已经获得了重要的声誉和影响力，是全球南南合作的重要平台，是现行全球治理机制的重要补充，有利于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2018年，南非将接棒金砖机制轮值主席国，负责举办第十届金砖国家峰会。可以肯定，“非洲议程”将会在金砖机制中更加突出，金砖机制和“金砖+”模式将持续成为非洲发展的重要外部助力。（编辑：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