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库曼斯坦是中亚国家中各项经济指标上升最快的国家，并且自古与中国交往密切
土库曼斯坦地处中亚地区的西南一隅，西面濒临里海，西南与伊朗比邻，东南和阿富汗接壤，东北面是乌兹别克斯坦，西北面是哈萨克斯坦，国土面积49.12万平方公里，是仅次于哈萨克斯坦的第二大中亚国家。土库曼斯坦地势平缓，大多在海拔200米以下，80%的领土被卡拉库姆大沙漠占据。土库曼斯坦属大陆性气候，是世界上最干旱的地区之一。相对恶劣的自然环境，但却拥有着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据土库曼斯坦政府1999年公布的数据，其石油储量达120亿吨，天然气可开采储量达23万亿立方米。
多民族国家
土库曼斯坦是个多民族国家，有120多个民族在这个国度里共同生活。作为主体民族的土库曼人，是一个分布在中亚、南亚、高加索甚至中东等地的操突厥语民族。除了集中居住在土库曼斯坦的土库曼人，也在阿富汗、伊朗东北部、叙利亚、伊拉克和北高加索（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等地区和国家广泛分布。土库曼人的祖先是公元5世纪生活在阿尔泰山地区的突厥人，7世纪前后迁徙到锡尔河以北地区游牧，定居后与当地民族逐渐融合。19世纪时，土库曼人已经形成了7个主要部落，分别是特克（Tekke）、撒拉尔（Salor）、约穆德（Yomud）、埃尔萨里（Ersari）、阿巴拉乞（Arabatchi）、萨利克（Saryk ）和乔多尔（Chodor）。中国的撒拉族即撒拉尔的一支，唐代以后西迁中亚，元代时又取道撒马尔罕东返回中国，现在主要定居于青海、甘肃、新疆等地。1991年，土库曼斯坦在独立后成立了“世界土库曼人文化协会”，并出版了《世界上的土库曼人》一书。其中，将中国的撒拉族称为“中国土库曼人”。
19世纪中后期，隶属于希瓦汗国和布哈拉汗国的土库曼人与这两个宗主国一并被沙俄征服。1917年底，土库曼斯坦地区并入了突厥斯坦苏维埃社会主义自治共和国（属俄罗斯联邦），1924年10月，随着苏联在中亚的民族国家划界进程，土库曼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成立，并于当年并入苏联。在苏联时期，土库曼共和国几乎是苏联最偏远（是所有共和国中纬度最低的国家）、最落后的地区之一。而且，在冷战的大气候下，这个与阿富汗、伊朗交界的共和国更是将军事上的戒备和防御作为最主要的任务，经济发展和文化建设都屈居于次要地位。20世纪90年代苏联解体后，原本对于依附在一个超级大国的边疆地区的一切不利条件，随着独立的实现发生了根本性逆转。濒临里海，与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阿富汗、伊朗接壤，与波斯湾的直线距离不到1000公里，这些地缘特点成为土库曼斯坦发展经济和推动民族国家建设的有利条件。而土库曼人作为在世界上广泛分布的跨界民族这一事实，也成为土库曼斯坦结束了苏联时代民族关系原则后、凝聚国家民族精神和扩大对外文化交流的重要渠道。
独特的发展道路
1991年10月，土库曼斯坦宣布正式独立。这时，首任总统尼亚佐夫对刚刚获得独立国家所面临的国内、地区、世界形势进行了冷静的观察。他认为，国家政治和经济体制将进入有史以来从未经历过的重大变革。在整个中亚地区及周边环境极不安定的情况下，顺利完成这种跨越式社会变革的风险是可想而知的。伊朗伊斯兰革命的影响、中东极端主义教派的渗透、阿富汗的持续战乱、俄美大国在中亚地区能源和安全领域中的角逐，这些来自外部的各种影响力都是脱离了超级大国庇护后的土库曼斯坦难以应对的。为此，尼亚佐夫为自己的国家设计了一条与众不同的发展道路：
首先，土库曼斯坦没有盲目仿效和攀比其他中亚国家急于在政权体制上实行多党制，虽然在宪法中规定了实行多党制的原则，但直到2012年以前，并没有建成多党并存的政治格局。1991年12月在国家独立之初，在原来的土库曼共产党基础上改建的土库曼斯坦民主党一直是土库曼斯坦的唯一政党，也是在国家政权中执政的大党。这样的政治格局一直持续到了2012年1月，土库曼斯坦议会遵照现任总统别尔德穆哈梅多夫2010年提出建立多党制的倡议，通过了实行多党制法案。同年2月，土库曼斯坦成立了与民主党共同执政的企业家党。
其次，为土库曼斯坦在中亚地区乃至世界政治和经济格局中准确定位。尼亚佐夫总统于1992年在欧安组织领导人会议上提出了“政治上永久中立，经济上对外开放”的原则，1993年又在独联体内部宣布了土库曼斯坦的中立政策。1995年12月召开的联合国大会上通过决议，赋予土库曼斯坦永久中立国的地位，土库曼斯坦成为亚洲唯一的永久中立国。2007年9月，新任土库曼斯坦总统不久的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在阿什哈巴德举行的高等军事学院2期工程奠基仪式上强调，土库曼斯坦将坚持永久中立政策，因为永久中立地位和和平外交政策，为在相互理解和协调一致原则基础上解决一切国际问题提供了可能。
第三，充分利用地缘经济优势独创自己的特色经济发展模式。土库曼斯坦与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其他中亚国家一样，将建国初期的经济发展战略锁定在能源领域。由于苏联时期形成的能源开发与运输格局，中亚国家独立后能源兴国战略遇到重大障碍。为寻求突破，各国纷纷提出各自的能源输出多元化方案。土库曼斯坦借助于靠近波斯湾和中东的地理优势，在继续利用“中亚—中央”能源管线的同时，与伊朗、土耳其、阿联酋等国家积极开展贸易活动，比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等国较早实现了能源富国战略目标，也确保了永久中立政策的顺利实施。
第四，结合土库曼民族历史和文化传统重建国家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体系。尼亚佐夫总统在独立后敏锐地意识到，当苏联时期的政治思想体系被摒弃后，西方自由资本主义的、中东宗教极端主义的、本土游牧部族传统的各种文化观念纷纷在社会上泛起。按照什么模式发展土库曼的民族国家文化，为独立自主的土库曼民族塑造怎样的社会价值体系，这与维持新生国家的主权安全和重建国民经济体系是同等重要的工程。为此，尼亚佐夫总统用了5年时间，撰写了一部土库曼斯坦的全民必读书——《鲁赫纳玛》（土库曼语，意为“精神灯塔”或“精神指南”）。这部著作集尼亚佐夫的自传、土库曼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传统、土库曼民间寓言和伦理道德训诫、国家独立的历程和发展前景及政府政策宣传于一体，是解释如何做一个土库曼斯坦公民的百科全书。目前，这部书已经发行了上百万册，而且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世界各国发行，中文版的《鲁赫纳玛》于2006年4月在中国人民大学举行了首发式。尽管土库曼斯坦关于《鲁赫纳玛》还作出了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规定，如：新驾驶员学习交规时要用16小时学习《鲁赫纳玛》并须通过笔试、中小学生早上8时要集体诵读《鲁赫纳玛》、2005年8月土库曼斯坦用一颗卫星（由俄罗斯“第涅伯”号运载火箭发送）将《鲁赫纳玛》送入太空等等。可能这些将随着历史的演进给予新的评价，但尼亚佐夫总统对填补独立后社会意识形态真空的关注，至今土库曼斯坦的稳定和繁荣已做了最好的诠释。
目前，土库曼斯坦已经是中亚国家中各项经济指标上升最快的国家。全国人口已经从独立初的400多万增加到630多万：GDP由100多亿美元上升到351亿美元（人均GDP由2600多美元达到6700多美元）；职工平均月收入由200多上升到330美元。土库曼斯坦国民收入虽然不高，但国家提供了较高的福利待遇。除了教育、医疗免费，城乡居民的水、电、天然气和食盐也由国家免费提供。面包的价格完全是象征性的，以至于周边国家的老百姓会买回去喂牲口。而且国家对居民在交通、通信、住房等方面也提供补贴，乘坐一次公共汽车只需0.01美元，从首都阿什哈巴德到里海乘飞机往返一次，1400公里的距离只需15美元。在2008年以前，土库曼斯坦国内各加油站的汽油零售价为2美分/公升。不到一美元就可以给汽车加满油、却要用一两美元付小费的情形持续了许多年。2008年后，土库曼斯坦提高油价至20美分/公升，但政府每年却还向有车的居民发放120公升的免费油票。
新丝路的振兴者
土库曼斯坦在古丝绸之路上的影响不仅因为处在撒马尔罕和德黑兰之间的重要地理位置上，而且土库曼人特有的物产更是让这个民族蜚声世界东西方。汉代张骞出使西域来到大宛（今天乌兹别克斯坦的费尔干纳）时，留下了大宛“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的记载，从此“汗血宝马”的神话流传中原。至今，后人对汗血宝马有过很多种解读，但最终得到公认的是土库曼斯坦的阿哈尔捷金马最接近汗血宝马的说法。
阿哈尔捷金马产于土库曼斯坦卡拉库姆沙漠附近的阿哈尔盆地，至今已有3000多年的驯化历史，是当今世界上仅存的3大纯种马系之一（另外两种是英国马和阿拉伯马，而这两种马的血缘中都曾有过与阿哈尔捷金马杂交的经历）。阿哈尔捷金马不像英国马那样高大，也不像阿拉伯马那样粗壮，通常身高在1.5米左右。但头小颈细，四肢修长，躯干线条流畅，步态优美，在18、19世纪时曾是俄罗斯乃至欧洲上流社会的宠物。至于对张骞“马汗血”的说法，土库曼人解释是：阿哈尔捷金马的皮肤很薄，毛也很短，奔跑时甚至可以看到血脉随着肌肉涌动，而且当深红色的阿哈尔捷金马奔跑得汗湿全身时，浸满汗水的皮毛会给人一种鲜血渗出的错觉。土库曼人十分珍视这段被古代中国人记录下来的荣耀，他们仍称阿哈尔捷金马为“天马”，并把它的形象吸收在了国徽的设计中。
今天让中国人了解土库曼斯坦的除了近亲撒拉人和“汗血宝马”，天然气开发和运输领域中的合作扮演着重要角色。2006年4月，土库曼斯坦首任总统尼亚佐夫访问中国时，签署了从2009年起每年向中国输送300亿立方米天然气的协议。2009年12月，土库曼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中国天然气管道A线建成，4国元首在位于土库曼斯坦的管线首站协力转动阀门，产自1833公里外的天然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中国西气东输网络，北京、上海、广州甚至香港都用上了这种清洁能源。2010、2011年，中亚—中国天然气管道B、C线分别开始运营，年输入天然气170亿立方米。2013年9月，习近平访问土库曼斯坦时见证了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与土库曼斯坦天然气康采恩签署的关于年增供250亿立方米天然气购销协议，并与别尔德穆哈梅多夫总统一同出席了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承建的土库曼斯坦“复兴”气田1期工程竣工投产仪式。2016年中亚—中国天然气管道D线（由土库曼斯坦经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进入中国）将建成通气，届时每年将通过4条管道向中国运送土库曼斯坦天然气650亿立方米。
2013年9月，当习近平前往“复兴”气田参加竣工仪式时，从机场到气田约10公里的路段两侧由10万人组成的一个个欢迎方阵密集排列，身穿民族服装的土库曼斯坦民众用传统歌舞、敞开的毡房、特色美食和处处飘扬的中土两国国旗迎接中国贵宾。这不仅是对中国领导人的最高礼遇，也是中国与土库曼斯坦以能源合作振兴丝绸之路的真实写照。
2014年9月，土库曼斯坦国家广播电视电影委员会副主席卡卡耶夫接受中国人民网记者采访时表示，土库曼斯坦一直把丝绸之路当成自己的历史，每个土库曼人都知道丝绸之路，甚至连7岁小孩都知道丝绸之路的故事。他还透露，张艺谋的团队已经去土库曼斯坦拍摄汗血宝马为题材的片子。他认为除了汗血宝马，在土库曼斯坦还有很多希望介绍给中国人民的内容。随着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热潮的到来，相信这只是中国人民了解土库曼斯坦的开始。
（作者单位：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