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脱油向电热潮中冷静投资

近两年关于中国和世界电动汽车发展的信息纷杂。中国和欧美国家积极支持电动汽车发展；汽车公司看似都对造电动汽车充满激情，汽车“四化”（电动化、智能化、网联化、共享化）蓬勃发展。可是，尽管声势浩大，但是“电动汽车超级大国”中国汽车保有量中只有1%是电动汽车。世界其他国家电动汽车保有量仅200多万辆，占比更是低至0.2%。那么，电动汽车发展究竟是虚假的繁荣，还是真的前程远大？其答案对世界交通运输以及宏观经济有重要影响。

电动汽车发展热潮

世界部分国家尤其是中国电动汽车正在加速发展。2018年，中国销售了125.6万辆电动汽车，和2011年相比猛增156倍。2018年和2011年，全球电动汽车销量分别是202万辆和4.8万辆，前者是后者的42倍。

中国电动汽车发展规模傲视全球，无论产量、销量和保有量，都超过世界一半。其他一些国家发展的积极性也很高。比如，北欧国家挪威2018年的汽车总销量是14.8万辆，其中31.2%是纯电动汽车，加上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PHEV），电动汽车在其汽车总销量中约占一半。

 2011年以来中国和全球电动汽车销量分别增长156倍和41倍（万辆；%）

电动汽车的发展得益于各国政府的鼓励、支持。这方面最突出的国家当然是中国，对此本文不加赘述。除中国外，部分欧洲国家政府对电动汽车的热情也很高。它们对电动汽车提供数额不等的补贴，并给予税收优惠。此外，欧洲一些城市对电动汽车还提供公共停车场免费停车、免过路过桥费、可使用HOV和公交车道、免费使用公共充电桩等优惠政策。

美国联邦政府和地方政府对电动汽车也有许多支持政策。目前联邦政府和各州政府针对电动汽车共有564项政策，其中美国联邦政府有20多项，包括税收抵扣、HOV使用、充电等方面。其中支持力度最大的是奥巴马政府推出的《合格插电式电动汽车税收减免》（Qualified Plug-In Electric Vehicle Tax Credit），其主要内容是：根据电池容量和汽车重量的不同，减税额从2,500美元到7,500美元不等。享受税收优惠的车辆应满足的条件包括：电池容量至少达到5千瓦时；必须是插电式的；车重不超过1.4万磅（约6.35吨）。该政策还规定，当一家电动汽车公司的总销量达到20万辆后，从第二个季度开始，其车辆的税收减免将退坡。

当然，发展电动汽车的“主力队员”是汽车公司等企业，而不是政府。目前生产电动汽车的企业有两类，一类是“新势力”，以美国特斯拉为代表，生产电动汽车是它们的主业。另一类是传统汽车公司。它们主要生产燃油汽车，是电动汽车发展的冲击对象。过去它们对电动汽车不感兴趣，但近两年态度明显转变。除了丰田是一个例外，包括大众、通用、福特等世界汽车巨头都推出了雄心勃勃的电动汽车发展战略。为什么汽车巨头对电动汽车的态度转趋积极呢？全球最大汽车市场中国市场电动化的快速发展是一个主要原因。

⬆资料来源：作者整理

故事的另外一面

虽然电动汽车发展的远景一片光明，但是近况却较尴尬。

现阶段电动汽车对消费者来说缺乏吸引力。首先，其价格高，让对价格敏感的消费者望而却步。目前国内像样的电动汽车售价都在10万元人民币以上，而低端燃油车可低至5万元以下。电动汽车之所以较贵，与其“心脏”动力电池的成本较高相关。目前国内电力电池生产成本大约为1.3元/瓦时，一套载电量40千瓦时的电池系统，其生产成本超过5万元，而燃油车的“心脏”——发动机系统——的成本可低至一、两万元。

除了价不廉，目前的电动汽车物也不美。由于电动汽车的巡航里程较短，车主普遍有较强的里程焦虑（range anxiety），这是电动汽车物不美的一个主要表现。目前几乎所有纯电动汽车的续航里程都既远低于燃油汽车，也不能让消费者满意。在国内，有里程通胀（range inflation）的现象，即电动汽车生产企业虚报其产品的续航里程。国内市场里有不少车型动辄宣称巡航 500、600 公里。其实，它们有的指在等速工况下的里程（这是最理想状态下的续航里程）；有的是指NEDC（New European Driving Cycle，新欧洲驾驶周期）标准下的续航里程，失真也较严重。

电池技术还不够成熟，这是电动汽车续航里程的根本原因。目前动力电池的主流技术是锂离子电池技术，但在锂离子电池质量与汽油质量相同情况下，电动汽车的续驶里程只有汽油车的2%—4%。可见，要在续航里程方面与燃油车相当，动力电池技术需要质的跃迁。

跃迁意味着必须实现由锂离子电池技术向更先进电池技术的进化。在制备工艺达到极限的情况下，锂离子电池的实际比能量也仅能达到0.6kWh/kg，而锂硫电池理论比能量可达2.6kWh/kg；锂空气电池技术被认为是终极电池技术之一，其理论比能量可达11kWh/kg，几乎与汽柴油相当。可是锂硫和锂空气电池技术还处在实验室阶段，其大规模推广即便能实现，也可能会是在较远的未来。

如果动力电池技术迟迟不能实现突破并让电动汽车性能和成本综合起来至少接近燃油汽车，那么电动革命将难以持续。

脱油向电时代里的投资策略

我们已进入脱油向电的时代。投资者可以有三种投资策略：投资于当下、投资于未来、投资于当下并兼顾未来。第三种显然是最佳投资策略。

不论今后电动汽车会否有长远未来，它们已经实实在在地对中国交通运输业和石油石化工业产生了影响，并导致了相关行业投资环境或大或小、或显著或不明显的变化。

在电动汽车方面，投资者可以投资的领域很多，包括原材料、充电桩等基础设施、无人驾驶、车联网技术等方面。其中在原材料方面，钴、镍、铝等金属是锂离子电池的正极材料，随着世界电动汽车数量快速增加，对钴矿、镍矿、铝矿的需求量也在扩大。投资者可以寻机投资于它们以及锂矿的开采、加工。在消费环节，电动汽车车主普遍有充电焦虑，充电焦虑既包括找不到可用的充电桩的焦虑，也包括充电时间太长的焦虑。在电动汽车发展较好的中国城市，慢速充电桩的供应已经饱和。投资者可以重点考虑投资超级快充站建设，让车主在10至20分钟就可以充满电。

另外，汽车的电动化与其他“三化”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的关系。投资者在投资于电动汽车行业的同时，可投资于与之相关的无人驾驶、车联网技术和共享出行。

在燃油车方面，投资者需要重新审视与石油消费相关的一些行业的投资价值。国内石油消费显然正受到越来越大的冲击。比如，在道路交通领域，燃油消费除了受到电动汽车的冲击外，还受到燃气汽车、低速电动汽车等替代性交通运输工具的影响。目前我国燃气汽车保有量达到600多万辆，低速电动汽车也有数百万辆。此外，2018年我国汽车销量出现28年来首次同比下降，预示我国的汽车市场将渐趋饱和。市场饱和、替代性交通运输工具冲击愈演愈烈，这些决定了投资者对与燃油汽车相关的投资应该比过去冷静、理性。

比如，2013年以来，国内加油站好似“摇钱树”，利润十分可观。近年来国内成品油批零价差走阔，加油站的油品业务毛利率可高达30%—40%。可是，随着国内电动汽车数量的快速增加以及未来的继续迅猛增长，加油站的发展远景越来越模糊不清。加上一旦我国政府实行成品油价格完全市场化，之后汽柴油批零价差高位运行的状况可能会迅速结束，成品油零售的丰盛宴席将散去。届时加油站对投资者的投资价值将显著下降。

不过，电动汽车的崛起并不意味着人类石油时代的结束。随着今后我国经济的继续发展，我国和世界对于聚酯、化纤等石化制品需求还将继续增长，石化工业的前途依然光明。我国基础石化产品的生产能力过剩，但是高端产品的产能不足，严重依赖进口。我国石化工业继续发展的空间很大，投资者可考虑投资我国石化工业的技术创新、产品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