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茂物目标提出20周年，APEC各国应强有力地进一步凝聚共识，批准与时俱进并切实可行
亚太经合组织（以下简称APEC）2014年峰会于11月在北京举行。作为2014年东道国，中国已经并将继续承办APEC所有相关会议，包括贸易、能源、工业部长会议，高官会议，类别纷繁的相关各类专家会、研讨会。这是2001年上海承办APEC峰会13年后中国再次承办。2014年APEC峰会是在全球经济复苏艰难脆弱、20国集团财长会议提出5年内将经济增长速度提高两个百分点这一宏大而困难的形势下召开的，它将承续过去20年来APEC各成员经济体合力推进区域经济一体化的所有努力成果，力争为如期建成亚太自贸区和实现茂物目标作出显著贡献，并成为一个历史节点。
APEC的21个经济体（西太平洋的中国、中国香港、中国台北、俄罗斯、日本、韩国、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印尼、文莱、巴布亚新几内亚，东太平洋的美国、加拿大、墨西哥、智利、秘鲁和南太平洋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在世界经济贸易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2013年，其GDP合计42.5万亿美元，占全球GDP74.9万亿美元56.8%。2013年，中国与其他20个经济体贸易总额合计2.5万亿美元，占中国全球贸易的60%；对其直接投资占同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68%。中国最大10个贸易伙伴中，8个在APEC内。我国目前进行的主要自贸协定谈判包括RCEP、中国-东盟、中日韩、韩中、中澳、中美，对方均属APEC成员。因此，中国承办APEC峰会及相关系列会议，是中国开展对APEC其他成员经济体外交和经贸合作，并从而开展对全球经济合作的极其重要舞台。但承办的意义超越了东道国对外合作的范畴，而是代表整个APEC的利益，尽一切努力推动APEC事业。这是我国作为负责任大国，推动跨太平洋和全球经济贸易合作的重要历史机遇。
2014年APEC峰会的优先议题包括：第一，增长和就业。即确保其成员经济强劲、可持续和平衡的增长，创造更多就业，并为世界经济复苏和增长做出重大贡献。为此需要第二，推动APEC区域经济一体化（REI）和互联互通（Connectivity），这里又包括物质（physical）、体制(institutional)和人文（people-to-people）。在物质方面，提出了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的多年计划。第三，与前两者并行，继续大力推动贸易与投资自由化和便利化，朝向建成涵盖所有21个成员经济体的亚太自贸区( Free Trade Area of Asia andPacific, FTAAP)进行不懈努力，确保到2020年实现区内贸易与投资自由化的茂物目标。所有这3点，特别是第二、三点，在2013年巴厘峰会的领导人声明都作出了非常清晰的表述，提出了十分具体的要求。2014年峰会前的各类部长会议和高官会议，都是落实2013年峰会成果。接着在11月2014年峰会上审议这些成果，并提出进一步推进的具体方向和任务。2014年峰会前能否拿出一系列有实际意义的行动计划，峰会能否达成更高水平的一致，将对今后APEC事业产生重大影响。
贸易自由化目标实现需要经济增长
APEC2014年峰会面临严峻的世界经济环境。2014年2月23日，在悉尼举行的20国集团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提出了5年内使世界经济增长比现行政策显示的增速提高两个百分点，即多增长2万亿美元的目标，并要求各成员国（组织）在11月15日布里斯班峰会前提交自己的计划。但就在这次会议后不久，世界经济整体继续放慢。7月24日，国际货币基金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将2014年世界GDP增速比4月展望下调了0.3个百分点，为3.4%，仅略高于2013年3.2%（金融危机后增长最慢的一年）。其中APEC不少成员也不乐观。见下表。
报告发表后不久的8月中旬，欧元区公布的2季度数字大大低于预期。德国、意大利负增长，法国零增长。有专家估计，不排除德国第三季度继续负增长，从而出现衰退的可能。法国则除消费，其他动力全部熄火。因此表中对2014年的估计恐难达到。欧元区经济低迷将严重拖累世界经济，包括APEC经济。而且这一情况目前看不到好转的迹象。一个重大痼疾是欧元区本身过时的财政纪律，在经济极为困难的情况下，还要求紧缩，确保财政赤字不超过GDP 3%。8月26日，法国经济部长蒙特布主张推动增长而不是紧缩，立刻被解职。内阁改组后是清一色的紧缩派。专家估计法国就业状况在今后几个月内将全面恶化。欧元区这一财政纪律是僵硬的，其根源在于德国不愿用自己纳税人的钱帮助那些赤字国。因此，在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等欧元区主要经济体自身“病去如抽丝”前，经济较快增长基本上没有多大希望。APEC的发达经济体成员中，美国经济情况是比较好的。加拿大、澳大利亚也可以。日本情况不明朗。2季度出现巨大下降，固然与增加消费税有关，但安倍经济学本身的作用难以持续。
在APEC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成员中，中国增速适度放慢，但仍然最高；印度和老东盟保持稳健增长。但俄罗斯由于乌克兰危机面临欧美制裁，经济将严重滑坡。
在这样困难的环境下，2014年峰会需要关注协调21个成员宏观经济政策，努力协同确保经济的稳定和增长。这不仅因为增长和就业是各国政府的首要责任，而且因为APEC雄心勃勃的区域经济一体化和投资贸易自由化的工程，只能在经济增长的环境下才能实现。同时，由于APEC 21个成员经济体GDP总量占全球56.8%，APEC经济的稳定增长，将对全球经济恢复强劲、可持续和平衡增长提供有力支持。
围绕经济增长，APEC部长会、高官会和咨询会已经讨论了涵盖投资、中小企业、能源等多方面合作议题。峰会将会认可所有这些成果，并在更高层次上推进今后的合作。
基础设施投资是增长的主要发动机
如同世界其他地区一样，APEC及成员经济体经济增长率要提高两个百分点，靠现有的财政货币政策不足以带来这点，需要另寻路径。这就是靠政府与私人部门合作，进行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既带动产业投资，又大大降低APEC范围内全球供应链的通行能力和运营成本。可以说，这是推动APEC经济强劲、可持续和平衡增长的一个主要发动机。2013年巴厘APEC峰会领导人声明通过了关于基础设施开发与投资的多年计划，并确定在印尼设立公共-私人伙伴关系（PPP）的示范区。并要求加紧努力，到2015年实现亚太地区供应链效率提升10%的目标。亚太基础设施投资，即物质方面的互联互通计划十分宏伟，包括更新亚洲、泛太平洋、跨太平洋的铁路、公路、港口网，亚太地区通信系统的现代化。一年时间很快过去了，虽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更多还在计划和基础机制建立上。2014年峰会将回顾一年来的进展，并提出更加宏大和迫切的要求。这方面能否取得更多实质性成果，关系到对2014年峰会的历史评价。
18世纪英国工业革命及后来美国、德国的工业革命一再证明，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是经济持续强劲增长的基础。美国南北战争结束，全国统一市场形成后，19世纪最后30年中，美国出现了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铁路建设高潮。30年内共建成铁路30万公里，包括若干条横贯东西大陆、联结大西洋和太平洋的铁路大动脉，有力地推动了后起的美国采用世界最新技术，并利用庞大的国内资源，迅速发展为世界头号经济大国。过去35年来中国改革开放的历史，也是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推动经济持续快速增长的历史。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往往带来一系列前沿技术的开发、应用和产业化。日本和法国上世纪60~70年代初快速增长的历史证明了这一点。美联储前主席格林斯潘不久前接受美国MarketWatch采访时认为，美国经济在全球金融危机发生后迟迟未能出现强劲复苏的一个基本原因是缺乏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而前10次衰退后都是由于大规模基础设施投资推动了强劲复苏的出现。
据世界银行估计，基础设施投资每增加10%，GDP增长率可以提高1个百分点。又估计，从现在到2030年，全球基础设施投资需要量是70万亿美元，平均每年4万亿美元，相当于2013年全球GDP(74.9万亿美元)的5.3%。APEC成员按其占世界经济总量的比重，大致匡算为每年需要投资2.3万亿美元。这么大的资金需要，从哪儿找呢？亚太地区幅员辽阔，21个成员经济体发展水平和物质环境差异极大。如何满足不同地区的不同需要，又适应跨国别、跨地区的基础设施项目的共同需要呢？2014年峰会需要在这方面取得重大进展。
APEC不应重复世界现有各类多边、区域、跨区域、次区域及双边基础设施投资机制。不但不应与世界银行，或亚洲开发银行、泛美银行重叠，也不应该撇开金砖国家成立的新开发银行及拟议中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另搞一个APEC开发银行。如果那样，不仅效率极低，而且所有这些银行的金融资源加在一起，也远远不够每年2.3万亿美元。另方面，世界资本市场、各类私人银行和投资银行、各类基金等机构投资者拥有的资金来源远远超过此数。因此，2014年就APEC峰会的一个重要议题，是探寻一种独特的机制和平台，整合现有所有公共与私人投资资源。我们暂且称之为“INFRA APEC Action Plan”。它的职责包括：
第一，建立APEC范围内各经济体及跨国基础设施项目、计划、甚或规划信息总库及从事基础设施投资的各类投资者资源总库；
第二，不定期举办形式灵活的PPP项目对接平台。
第三，还可以考虑建立若干特别小组（ad hoc task force）,对于有代表性或有面上影响力的若干基础设施项目参与规划咨询、技术可行性和经济可行性分析，在此基础上帮助整合投资资源。这样的示范总量不会很大，但示范效果非常大。同时参与规划跨国投资项目的咨询。
第四，及时总结交流亚太地区区域性、双边和国内重大基础设施投资信息和经验，例如中国与泰国的高铁合作项目。
我们期望，2014年APEC北京峰会能够在2013年峰会领导人声明的基础上再前进一大步，提出并启动更多切合实际、可行的体制性安排。
自贸区行动路线图
1994年在印尼茂物举行的第二届APEC峰会制定了到2020年实现APEC范围内贸易与投资自由化的总体目标，又称茂物目标。这是APEC历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成果。20年来，APEC逐渐将其发展为“无缝隙区域经济一体化”（seamlesslyregional economic integration, REI）和亚太自由贸易区（Free Trade Area ofAsia and Pacific, FTAAP）。今年峰会适逢茂物目标提出20周年，强有力地进一步凝聚共识，批准与时俱进并切实可行的行动路线图，将是本次峰会的一大亮点。
20年来，APEC体制内朝向茂物目标前进，不断推进贸易与投资自由化的进程取得了很大成果。成员经济体的平均关税从1989年的17%降到2011年的5.7%。2007~2010年成功地使成员经济体之间的交易成本降低了5%。这些，为APEC各成员经济体低于全球金融危机，并成为全球经济增长最快的地区做出了贡献。
2013年巴厘APEC峰会通过的领导人声明重申对实现APEC地区亚太自由贸易区的承诺，并具体要求：第一，支持多哈回合，尤其是支持年底WTO第九届部长级会议达成贸易便利化一揽子协定。第二，承诺采取一系列行动，包括提前到2015年将环境产品关税降至5%以下，加强实施2011和2012年峰会确定的有关下一代贸易与投资规则的若干具体实践，如创新与贸易。
2013年12月5~7日在巴厘举行的WTO部长级会议成功地达成贸易便利化一揽子协定。此前的APEC峰会为此做出了贡献。据经合组织、世贸组织和世界银行联合研究估计，如果这些措施全部实施，世界经济可增加1万亿美元收益，APEC各成员经济可比2007年即金融危机前高点增长2%~10%。因此，贸易自由化可称为世界经济增长的又一个主要发动机。但截至2014年7月31日这一最后期限，由于若干WTO成员政府未能批准这一协议，协议无法生效。人们极为期待的是，2014年APEC峰会将继续做出坚定承诺，促成剩余批准手续的尽快完成，从而启动世界经济增长的第二个发动机。人们还期待，2014年峰会将做出更多行动承诺，加快亚太自贸区的建设进程。
APEC建设亚太自贸区的主要挑战来自能否包容和整合各成员经济体参与的各种碎片化的区域、诸边、双边自贸协定（RTAs和FTAs）。其中最大的是美国主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TPP）和没有美国参与、东盟主导的区域性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FTAAP的基本路径是包容和整合。即首先承认所有这些谈判，并认为他们都是通向亚太自贸区的路径（pathways），然后求取其中的最大公约数。2008年APEC贸易与投资委员会（CTI）草拟了亚太自贸区协定的标准式章节，把所有现行各类区域、诸边和双边协定条款反复过滤，确定这些条款的聚合点和不同点（convergence and divergence），从而提出亚太自贸区协定框架，内容包括3大方面：贸易自由化，贸易与投资便利化及经济及其他相关领域的技术合作。其原则是各成员经济体自愿协商、开放渐进。近年来，APEC及若干成员经济体为推动亚太自贸区进行了大量基础工作。2009年，韩国提出了一份详尽的研究报告，分析和测算了亚太自贸区对所有21个成员经济体的利弊，并建议与经合组织、国际开发银行、联合国贸发会议、联合国亚太经社会、世贸组织和亚洲开发银行进行合作。
建设亚太自贸区的呼声正在加强。2014年5月初，APEC商业咨询委员会（ABAC）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举行的会议强烈呼吁如期实现茂物目标。称正是10年前该委员会在同一个地方举行的会议上倡导了如其实现茂物目标的行动。5月17~18日在青岛举行的APEC贸易部长会议聚焦了这一目标，并启动了路线图研究。
但推进亚太自贸区建设不会一帆风顺，因为亚太自贸区的建设将会改变世界各地区域性、诸边和双边自贸协定谈判的格局与面貌，也会改变相应的利益格局。2014年APEC北京峰会将面临复杂的局面，一方面，所有21个成员都会在言论上重申这一承诺，并在前期实践上有所推动，但仅限于前期。如果要再实质性地向前迈进，将会遇到较多分歧或难题。作为APEC中的最大经济体美国，亚太自贸区不在总统2013、2014年贸易政策议程内。2014年贸易政策议程优先次序依次是：完成TPP谈判，TTIP谈判取得重大进展，在WTO贸易便利化框架下推进服务贸易谈判和信息技术谈判，推动出口，强化知识产权保护，加强贸易执法和成立贸易政策咨询委员会。可以相信，2015年贸易政策议程仍将大同小异。美国的利益焦点是推进自己的TPP，以此替世界制定21世纪国际贸易规则。另方面，发展程度较低的成员经济体则更多地出于关税削减等早期阶段，实施下一代贸易与投资规则尚有难度。如何承认包容性、差异性，又力求整合普遍适用的亚太自贸区规则，的确是一个艰难的重大工程。我们期望2014年APEC北京峰会能在这方面体现新的智慧和协调能力，取得实质性进展。
东道主的大国责任和历史机遇
中国时隔13年后再次成为APEC峰会及系列会议东道主，肩负着极大的历史责任，同时也是一次难得的机遇。一方面，作为东道主，我们不是简单的接待站，而是站在APEC整体及21个成员的总体利益角度，力求主导2014年APEC事业的议程，使之符合APEC的总体利益并能够为绝大多数成员所接受；另方面，我们应努力在上述3方面尽中国的大国责任，作出实质性的贡献。
一.增长与就业
（一）在整个APEC层面，大力主张、积极推动把增长与就业作为优先议程。APEC 21个成员经济体占全球GDP 56.8%。APEC各成员经济的稳定增长，是全球经济的最大稳定器。倡导各成员经济体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增强各经济体政策透明度，注意财政货币政策的溢出效应。也可以提出，APEC作为一个整体，力求5年内将GPD增值率在现有政策显示的速度基础上再提高两个百分点。
（二）在本国层面，努力保证中国经济的稳增长，为APEC地区和全球做出重大贡献。这里包括：第一，GDP增长率在2014年达到7.5%后，2015年不低于7.0%。2013年中国GDP占全球12.2%。2014、2015可能超过1/8。即中国经济增长7%，将为世界经济增长贡献0.9个百分点。第二，努力实现2014年进口正增长；2015年增长5%以上，即为世界各国提供1000亿美元以上的新增市场。第三，扩大海外投资，力争在两年内海外投资流量超过1000亿美元，为东道国创造约30万人就业。
二.基础设施投资
（一）在APEC层面，努力推动“APEC Infra Action Plan”。除了建立项目需求和资源总库，更重要的是体制创新，特别是要努力探索如何建立灵活的咨询办法，帮助形成一系列能够盈利的基础设施项目，吸引私人投资。同时要推动跨境基础设施项目涉及的不同经济体法律规制协调。
（二）区分不同成员经济体的不同发展水平，有针对性地大规模开展我国对外基础设施投资合作。
APEC 21个成员经济体基础设施发展水平差异极大。根据世界经济论坛《2013~2014年全球竞争力报告》，除文莱和巴布亚新几内亚因规模小暂不研究，其余19个经济体的基础设施评分由高到低依次是：
1. 中国香港 6.74，2. 新加坡 6.41，3. 日本 6.03，4. 韩国 5.85，5. 加拿大 5.80，6. 美国 5.77，7. 中国台北 5.77，8. 澳大利亚 5.60，9．新西兰 5.2，10.马来西亚 5.19，11. 俄罗斯 4.61，12. 智利 4.54，13. 泰国 4.53，14. 中国 4.51，15. 印尼 4.17，16.墨西哥 4.14，17. 越南 3.69，18. 秘鲁 3.50，19. 菲律宾 3.40。
从布局和现实看，我们投资的重点应该是亚洲，特别是东盟国家。大力推动中国-东盟高铁网及相关的公路、港口通道建设。同时扩大到印度，大力参与对印度基础设施投资和建设。对于太平洋东岸国家，也可以力争有所作为，探讨参与对墨西哥、秘鲁这两个国家的铁路、港口和电信基础设施投资。并积极推动参与美国的公私伙伴关系计划，参与投资美国高铁项目。
在亚洲层面，积极推动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建立，支持APEC部分板块。
这样，中国可以为APEC基础设施投资，进而促进物质互联互通发挥重大作用。
三. 亚太自贸区（FTAAP）建设
中国力主以更大的视野推进整个亚太自贸区的建设。作为东道主，中国应当给与决定性的推动，使之不可逆转。这里有4个基本抓手。
（一）维护全球多边贸易体制，全力促成贸易便利化落地。2013年底第九届WTO贸易部长会议达成的贸易便利化历史性协定，虽然是多哈回合的首次胜利，但仍然未能付诸实施。由于到2014年7月31日这一最后时限前仍然有少数成员未完成批准程序，协定无法生效。APEC北京峰会上，东道主中国的一项重大责任是全力做工作，使最终发布的领导人声明重申对支持多哈回合和贸易便利化的承诺，以历史的责任感、紧迫感和必要的灵活性，做出政治决定，确保到2015年7月31日完成审批程序，从而启动这一协定。启动后，中国还要为WTO中最不发达成员提供必要的援助。在此过程中，中国始终引领整个APEC舆论，即在全球各类区域性、诸边和双边自贸区谈判中，以WTO代表的全球多边贸易体制仍然是第一位。
（二）在整个亚太区域，相对于TPP和RCEP这两大诸边（同时跨区域）自贸协定谈判以及众多其他自贸协定谈判而言，FTAAP是第一位的。当然，我们仍然要积极遵循自己的自贸区谈判路线图，积极推进RCEP，中国-东盟自贸区升级版，中日韩、韩中、中澳、上合组织、丝绸之路经济带的自贸协定谈判，推进中美双边投资协定谈判，这都是通往FTAAP的必要路径。但除了上合组织及丝绸之路的一部分，前面那些谈判的对象全部属于APEC成员，因此最终着眼点仍是整个FTAAP。对于美国主导的TPP谈判，也应采取包容态度，视之为通往FTAAP的另一种路径。
需要重视并研究的是，相当一段时期以来，国内对于是否参加TPP谈判给与很大注意，而对FTAAP注意不够。但TPP并不是科学意义上的自贸协定，更多是地缘政治的产品。目前参与同美国TPP谈判的11个国家的贸易关系和贸易总量中，仍以20年前已经与美国组成北美自贸区的加拿大和墨西哥为主。其他9个参加方（智利、秘鲁、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越南、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文莱）不是美国主要贸易伙伴。2008~2012年4年间美国对全球出口净增2582.67亿美元。其中来自加墨两国为961.01亿美元，贡献度37.2%；来自其他9国合计净增279.54亿美元，贡献度10.8%。尚不及对墨西哥一国出口净增647.11亿美元的一半，也不及此期间对华出口净增额407.51亿美元。
美国一再宣称TPP为未来世界贸易制定规则。但TPP的主要内容不是贸易，而是投资和经济体制治理。例如国企、环境、劳工、知识产权、政府采购等。尚难以证明它可以大大扩大贸易。它的目的，用美国太平洋论坛总裁拉尔夫.科萨的话说，是属于亚太再平衡战略，“真正进行亚洲资源再分配”。
重要的是，TPP谈判的12个参加方都是APEC成员，他们都有责任推动FTAAP的建设。因此，我们在尊重、包容TPP谈判的同时，一定要把准心对准FTAAP，视之为下一步的目标。
（三）为FTAAP的顺利推进贡献智慧。2008年以来，无论APEC商业咨询委员会还是韩国研究机构，都对FTAAP模拟范本，或经济分析作了大量工作。我国尚无这样细致的基础贡献。今后需要分两步推进。第一步，在今年峰会上，提出包容性的FTAAP策略，在不同成员不同兴趣中进行多种灵活磋商，力争所有成员在实质上认为FTAAP可接受。第二步，会后组织力量，或支持民间力量，对FTAAP与现有各类自贸协定谈判的契合点和不同点进行新一轮分析，并提出能够适合各方利益的可行性报告。
（四）做好自己的功课。进一步坚定不移地贯彻三中全会全面深化改革的部署和建设高水平开放性经济的方针。全力保障上海自贸试验区取得成果，并不失时机地推出第二批自贸试验区（如广东、天津）。有步骤地扩大制造业、金融保险、信息技术、环保及其他服务业的开放，进一步贯彻合规管理，严防出台违背WTO规则的政策措施。合理引导，避免或减少泛经济民族主义的舆论。使中国成为整个APEC成员中推进贸易与投资自由化的骨干，成为制定下一代贸易与投资规则的主导力量。
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与世界第一大经济体美国同属APEC成员，并隔太平洋相望。中国又是世界经济增长的主要火车头之一。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中国对世界经济增长的累积贡献度达到37.6%，超过美国。在可预见的未来将继续超过美国。中国又是世界最大商品贸易国，对全球贸易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以APEC东道国地位，不仅在2014年，而且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中国都可以，也应该有一番大的作为，为APEC合作与发展做出较大贡献。
（作者：中国WTO研究会常务理事）